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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就不和裴觉赌气来这个鬼地方自讨苦吃了。”

    原饶愣了一下,抵开陶文泽的头,严肃地问:“你和裴觉吵架了?难道还是因为那些事?”

    陶文泽红彤彤的眼睛闪动漫漫,晶莹的泪水偏偏擒在眼眶底部发亮,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半刻才支支吾吾点头,又闷头闪烁其词地添了句:“我和他说我要分手。”

    原饶哭笑不得,温柔地戳了戳陶文泽的脑门,陶文泽是小他两届得师弟,前年刚和家里出柜,铁了心要和裴觉私定终身,两个人也是一路磕磕碰碰才走到如今,都不容易,由于两人工作性质和时间的差异,裴觉和李慎铭是一个类型的工作狂,处事比较木讷,陶文泽又比裴觉年轻许多,心智还太不成熟,聚少离多难免会产生隔阂。

    原饶不是没见过这小两口争吵,而是喜闻乐见,陶文泽有点小家子气,在裴觉那里撒泼滚打一番后,往往要闹离家出走,最终的归宿还是原饶家,但停留的时间都不太久,一顿小哭小闹后就会被破门而入,一脸肃萧风尘仆仆从公司翘班的裴觉揪走。

    原饶无可奈何地看套在裴觉身上痛哭流涕的陶文泽,心里是说不出的艳羡。李慎铭从后头拥住他,不咸不淡地来一句:“明明最后还是会接受裴觉的道歉,为什么陶文泽还要浪费时间哭闹。”

    裴觉虽然迟钝慢热,但大抵还是蕴藏一股铁汉柔情,不像李慎铭,是彻头彻底的时间奴隶。他已经不能用迟钝来描述,他像一个放慢十倍的钟表,永远也不会准时准点地踩对别人的情绪点,而是会毫无差厘地记住自己的所欲所求,枉然不顾原饶的渴求与欲望。

    并且从来都不会留意原饶的情绪,似乎只要原饶还能活着呼吸空气,就可以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是原饶过得最憋屈的一次新年。

    年末历来是研究所最繁忙的时刻,原饶加班加点地忙完手头的工作,兴冲冲一头扎回家,门楣敞开后迎接自己的却是一片鸦雀无声的沉寂。他的心情低沉至谷底。

    随后划开与李慎铭的聊天界面,那句由自己单向发出的“今晚回来吃饭。”仍旧形单影只地孤立无援,没有人会回复。

    但原饶咬紧那点可悲的期盼,拨通李慎铭的电话。

    “原饶,你今天不用等我,我手头上还有工作,应该要晚点回去。”李慎铭凛冽的声线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沙哑,看样子已经很累了。

    原饶悻悻地“噢”了一声,设身处地地全方位摈弃那点哀怨的苗头,不忍心苛责疲惫的李慎铭,强行将失落收入囊中慢慢化成苦水,小心翼翼地询问:“那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消息?”

    回答是一声闷响,耳传来熙熙攘攘的人流攒动与议论声。

    李慎铭把手机扣桌上了。

    “他应该快开会了”这个意识撺掇原饶,当机立断地自觉放低语调,躲进密闭的房间里,生怕外面的杂音斩断李慎铭的安静。

    他甚至乖巧配合地虚浮音色,不敢发出一点真实,听着电话里李慎铭吩咐秘书的声音,面对镜子,描摹张口,向空气传达妄想:“李慎铭,我想和你一起——”

    “过年”两个充满欢乐的字眼还未脱口便被蛮横冷酷的挂断音截杀,原饶的脸“唰”的惨白,第一反应居然是惊慌失措,反复确认李慎铭有无掉线的可能,但答案是残忍的没有。

    现实是一面哈哈镜,它在将你的丑陋放大的同时,隐晦于骨子里的不卑不亢与宁折不屈也会随之延伸,你以为那是你虔诚的祷告,其实它无非只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随后显示屏一亮,弹开一栏的消息让原饶绷紧的弦“啪”一声,清脆断裂,鞭笞在强颜欢笑的俗面。

    发来的消息里,李慎铭很明确告诉他会议马上要开始,所以只能先挂断。语气是一贯克己复礼的强盗,吃人不吐骨头,全然没有征询原饶意见的趋势。

    李慎铭的主张是独权专政,而原饶却是一顿心甘情愿的趋炎附势。他默默安慰自己,李慎铭只是太忙了。

    但还是在想,为什么李慎铭一定非要发消息挂断电话,而不直接和自己说?明明只是一句简短的告别。

    原饶败兴而归,此刻连呼吸都是紊乱的,大脑被凿开一个大血盆大口,内里是独自一人沉迷的狂热,充满了无人问津的偏执、失落、可悲以及一切背负苦海的情愫。他想被李慎铭予取予求,却没料想自己压根没被人放在心里。

    原饶第一次体会到孤家寡人的苦楚,懊悔刚刚怎么没多说几句话,全让李慎铭推托过去。他明明也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度过一个美好的新年,可李慎铭却不愿意给机会。

    随后觅来一个小板凳,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阳台观望别人的烟火,耷拉个大脑袋,孤寂落寞的背影与黑夜融为一体,应征了那一句至理名言“热闹都是别人的,与我无关。”

    在年末的最后一分最后一秒,他终于得出一个可悲的结论,李慎铭对秘书说的话可能比对自己说的话还要多。

    单恋的人处于劣势,从一开始感情就不会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