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饶出门的时候,电话就响了,抬头就看见迎面走来的李慎铭。今天的李慎铭明显和之前有些不同,身上不再是笼统的黑色西装和整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而是一身灰色的连帽卫衣,头发也慵懒地放下,那股刻板冷峻的气质不复存在,整个人显得阳光帅气,多了一丝亲和力。
原饶茫然四顾地盯着还在响动的手机,嘴唇略微张大,原本“李慎铭”这三个字即将呼之欲出,却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对已经里离自己很近的李慎铭展露笑颜,说:“早上好,李慎铭。”
李慎铭顿了一下,暖色的晨曦洋洋洒洒地倾盖在原饶冷白的肌肤,本就是极温柔的相貌,再抵上这浅浅的笑意,整个人恍如漫天神佛,降临在自己乏善可陈的世界里,发出一道气壮山河的流光。
原饶在他心里一直是好看的。
“早上好,原饶。”李慎铭也提起电话,笑着说。
生命何以翘首,只不过需要一人与你并肩而行,当生于安乐,死亦足矣。
天空破晓落幕时,原饶结束一天的工作,没有等太久,李慎铭的信息就发来了,言简意赅地提及自己稍后就来,很坚定让原饶不要先走。虽然依旧是霸道又蛮横的方式,但莫名适用原饶,他一向是一个没着没落的人,在这凡世颠沛流离太久,做厌了一只没有归途的倦鸟,总会幻想那么一些遥不可及的美好与幻想。
原饶讶然挑眉,讪讪地发“好”,紧接着裴觉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裴觉还不知道原饶已经打定注意要和李慎铭回家,自己即将被倒打一耙,直接开门见山问“:原饶,今天需要我去接你吗?我现在刚好下班。”
原饶正想回答,便眼尖睨到款款走来的李慎铭,神情不是很高兴,正皱眉盯着原饶手里的手机。
原饶勾起嘴角,说:“不麻烦你了,我知道怎么回去了。”随后挂断电话。
李慎铭一眼看透原饶眼底的笑意,颇为不满地问:“你在和谁打电话,这么高兴?”
原饶上前碰了碰李慎铭的肩膀,却空空地什么也没拍出来,然后搭在李慎铭的肩膀,轻佻地勾起嘴角,说:“裴觉。”
李慎铭原本还颇为满意地盯着搭在自己肩膀,这双骨节分明,纤长白皙的手,在听到这一声“裴觉”后脸色微变,有点僵硬地拂开原饶的手,周身的气质也变成灰色的颓败,像个睚眦必报的落水狗,打算在这短暂的几秒内稍稍冷落原饶,便用几不可微的声音轻哼一声,冷落了一脸讥笑的原饶。
原饶耸耸肩,轻笑一声,心情大好,快马加鞭式地跟上李慎铭遥远的步伐。
两人在路上吃了饭后,李慎铭把原饶送回家,本该兀自告别分开,走了几步路,原饶又扭头看,就见李慎铭还在灯下岿然不动,两人视线相融,灯下的影子拉得老长,一直不偏不倚地连到自己的脚尖。
一种奇异的酥麻感从足尖连至心尖,不约而同地一些欢快的情绪叮叮哐哐得也跃然奏响,原饶心生触动,踟蹰之间,他突然觉得,李慎铭或许真的有点喜欢自己。
那些复杂消极的情绪也应时鞭辟入里,李慎铭从来就没有亲自提起林豫和画的事,反到是自己一直斤斤计较,旁敲侧击吃闷醋,也许是他真的忘记了呢?也许他是真的喜欢自己?但思前想后,原饶突然觉得这些不重要了,饶是上天想让苦难在自己的人生里横叉一脚,但那又怎样,他只是想和李慎铭在一起,仅此而已。管他喜不喜欢自己。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原饶在心底念出这句话,对吧,是这样,没念错吧。
接下来的每一次录制,李慎铭都会主动来接送原饶,之后两人就会一起去吃饭,只是李慎铭还是寡言少语,更多时候只会用自己那双墨色如晦的眼睛逡巡打量原饶,目光如炬地洞察剖析原饶这一整个人。
尽管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一些割裂温馨氛围的词汇,诸如“林豫”这样禁忌的字眼。但原饶和李慎铭待在一起时仍旧能感受到一股奇怪的不自在,仔细一想,李慎铭似乎从来都没有表明对自己的想法。
年末的时候,秋季流转,落叶枯黄,冬天接踵而至,新的一年到了。
裴觉不止一次提出让原饶回来过年的意见,但都被原饶屡屡谢绝,原饶选择留在医院陪伴原谨,每每这个时候,心里都怅然无比,总会讥讽地想:像自己这样的人或许根本就不配阖家欢乐地度过一个美好的节日,谁让自己的父母也是泯灭在这样一个冬日里?
这天原饶收获了很多人的祝福,但迟迟都没有收到李慎铭发来的消息,原饶下意识就以为李慎铭应该是在和自己的家人共度佳节,哪里还能腾出时间来问候自己,于是零点的时候,默默无闻的原饶给李慎铭发去一条“新年快乐”。
然后丢开手机,俯身帮忙整理原谨的头发,温柔地给面前这个沉睡的生命送上最美好的祝福,然后对着窗外的烟花,感慨万千。
直至凌晨三点,原饶才接到李慎铭的电话。
“原饶,你在哪?”李慎铭的嗓音有些沙哑,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