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水声湲湲,缓缓涌动的水流拍打在坚实壁面上,绽开朵朵晶莹剔透的水花。

    水波荡漾,泛起的涟漪波光映照在穹顶上,流光溢彩,美轮美奂,犹如梦幻仙境。

    一口清澈碧潭正正位于密室中央,四周开凿的石壁用上等白玉沿着边缘贴了一圈,上边的金箔做出了繁复别致的花样,各色精致宝石错落有致地镶嵌其中,映衬着波光粼粼的碧潭愈发显得华贵绚丽。

    碧潭当中安置了一台翡翠雕成的莲花座,层层叠叠绽开的花瓣尽显柔美之色,宛若一双柔荑稳稳托举着端坐在其间的年幼孩童。

    慕容憩双目微闭,盘腿正坐,身上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薄衫。

    细软发丝散落下来,刚刚过肩的头发凌乱堆在他稚嫩的肩膀上,遮住了尚未完全褪去婴儿肥的脸部轮廓,竟显得那张稚嫩小脸有种超越了这个年龄段的冷酷和凌厉。

    碧潭无风自动,水面摇曳,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澜。

    有氤氲的水雾升腾而起,袅袅绕绕,将那小小身形遮挡在其中,看不分明。

    杜敷站在密室一角密切观察着慕容憩的状态,管珩同他并肩而立,望着水潭中央的目光虽没有杜敷那般焦急忧虑,但也藏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凝重。

    “管宫主,小憩他……会没事的吧?”

    忍了又忍,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管珩看了他一眼,轻声安慰:“小兄弟莫慌,贤侄根骨精奇,天资卓越,兼之心性坚韧顽强,定当能顺利脱胎换骨,重得清净自然身。”

    闻言,杜敷无力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眉峰紧蹙,看着慕容憩的眼神仍是忧心忡忡。

    心里乱糟糟地挤满了千头万绪,管珩所说的话只短暂在耳边停留了片刻,而后像叶面上的水珠轻巧而迅速地滑落,了无痕迹。

    管珩也知,除非切实见证慕容憩平平安安睁开眼站在他面前,否则身旁的青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下担忧的。

    于是他也不再劝,空旷的密室又回归平静,唯留湲湲水声缓慢而富有某种韵律地回响……

    异变突生!

    原本平缓的水声乍然激荡起来!

    水面波涛汹涌,惊涛骇浪,翻江倒海,好似有什么东西躲藏在水底肆虐作乱一般。

    滚滚水流狂暴而无法遏制,激荡的水流撞击声粗暴地砸在石壁上骤然炸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溅起的水花滴到慕容憩的身上,竟仿佛落在烧得滚烫的金属表面一样发出“噗呲”的声音,瞬间被蒸发殆尽!

    慕容憩的脸色青白交加,神情痛苦至极。

    他的嘴唇颤动着,浮现出一种病态的青紫。

    额头冷汗潸潸,豆大汗珠打湿了他的头发,一绺绺贴在脸颊两侧。

    杜敷睁大双眼,惊恐地大喊:“小憩——!”

    *

    一只手从斜刺里伸了出来,牢牢钳住他的手腕,将他急欲狂奔的动作强行拉住。

    “放开我!”杜敷拼命想甩开死拽着他不放的那只手,然而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看似孱弱无力的桎梏。

    管珩微皱着眉,儒雅的脸庞上浮现出凝重的神情:“不要冲动!贤侄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出什么事,但你若是贸然闯进寒潭,那他将必死无疑!”

    这句话成功止住了杜敷不要命般往前冲的动作。

    他惶惶回过头,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惊慌失措地看向管珩。

    “那、那怎么办?你不是说小憩不会有事的么,为什么会——”

    “因为‘血祸’。”管珩的语气有种异样的凝重。

    杜敷因这回答而感觉到困惑。

    他不解地愣住了。

    “血祸?可是,不应该啊,我明明……”他倏地住了口。

    他想起系统曾试图向他解释却数次被打断的话语。

    【宿主身上的体液都可以作为药剂缓解反派的症状,但要想根治‘血祸’,还是得……】

    除了他的血,还需要什么东西?

    脑子里隐约摸到了那个解决方法的边缘。

    被迷雾遮挡的真相有着冰冷而残酷的气息,让他在揭开薄纱的前一秒不由自主地迟疑了。

    如果真的,真的需要他……的话。

    那他还有机会离开这个世界么?

    在没有完成任务就已死亡的情况下?

    四肢不受控制地发寒。

    他咬着嘴唇,眼神犹豫地看着那不停被潭水拍打浸湿,又因身上高温而蒸发出大量水汽以至于无法清楚辨认出身影的慕容憩,心中念头摇摆不定,纠结踌躇。

    管珩没有发现他的异样——或者,即使察觉了他也没有表现出来——同样凝视着端坐在厚重白雾中的小孩儿,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是我失算了。没想到……”

    他的声音很是沉重。

    像是遇到了无法解决的棘手难题一样束手无策。

    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