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门疆内部是时间静止的死寂之间。
栗本望漂浮在漆黑的虚空里浮沉, 他渐渐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唯独还清醒着一点顽强的意识。
这里的天是无边无际的虚无。
这里的地是累累活尸的底色。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这种哲学三问每过一段时间他就要思考一次。
能思考的事情已经思考完了,能回忆的事情也已经翻来覆去回忆完了。
至羂索把我关进来, 时间到底流逝了多久?栗本望原先还在默算时间, 现在积攒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 他放弃了, 不去想。
他害怕的事情有很多。
出去之后,是一切如旧, 还是天翻地覆?
栗本望试图发动身上的力量。奇怪的是,身上的咒力在空间里无法使用, 自己的领域倒是可以发动。
如果这里限制的是“咒力无法使用”, 那么他的领域不全是咒力构成的存在吗?
迄今为止, 栗本望才发现了这个盲点。
没错, 他的能力是由“书”创造出来的缝合物, 是异能力与咒力糅合而成的特殊存在。而狱门疆针对咒力的限制, 在他身上只能实现一半。
可惜发动领域也是需要结印手式,他现在无法动弹,也就在技能读条之前就被制止了所有的行动。
面对一成不变的景色, 他想着, 在狱门疆里死掉是最残忍的死法了。
如何在时间静止的空间之中死去?
那就是精神上永远无法达到的“永恒”。
举个简单易懂的例子,一个大脑拥有活性的植物人, 他被困在躯体之中,无法对外界做出反应, 如木偶般。
一年,三年,十年。在狱门疆中,甚至几十年, 上百年。
他在死寂的黑暗中逐渐失去触觉、视觉、味觉、听觉、感觉,最后已经彻底癫狂,意识全无。
栗本望知道那种滋味最是折磨。
数不清的躯体栩栩如生,他们的肌肤尚有弹性,面色平和,仿佛在下一秒就可以睁开双眼,吐出话语。
他们不会醒来,灵魂在无尽的痛苦里渐渐溃散,消磨殆尽了。
我要坐以待毙么?栗本望苦苦思索着。
唯一能使狱门疆破解的办法,真的要“那么做了”吗?
姑且不论狱门疆里面的情形,自从栗本望被封印的那一天开始,咒术界就迅速乱成一锅粥了。
当初,那座无名山中冒出来的诅咒师对四个人展开围剿,五条悟和夏油杰尚有余力,七海建人也表现出来了不错的潜质。
五条悟招揽道:“喂,你要来东京咒术高专么?”
七海建人淡淡回答:“虽然收到了通知书,现在我需要重新考虑。”
夏油杰解释道:“我们学校的学生并不都是那种烦人的类型,这点你不必多虑。”
他们三个是应付诅咒师的主力军。
手无寸铁的四谷见子躲在一边,她感到一阵恶寒,扭头发现那个头上有缝合线的男人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羂索察觉到这个女孩就是阿月咒灵的最后一块碎片,身上有微弱的记号。他同里梅说了几句话,里梅微微蹙眉,不悦地抿着嘴唇。
“我知道了。”
里梅转身离开,顺便带上了漏瑚的脑袋。羂索要他去找前几天从狱门疆中放出来的男人,名叫伏黑甚尔的家伙。
那个人真的会是解放两面宿傩大人的关键吗?里梅自然不会全信羂索的鬼话,他亲眼目睹了伏黑甚尔的实力与性格,这才安下心。
两面宿傩大人会对这种实力的家伙感兴趣,就当是试刀好了。里梅默默地想。
现在羂索心中有了新的谋算,他使唤里梅赶回秘密窝点,把关在地牢里的伏黑甚尔放出,命令他去暗杀星浆体。
在里梅离开去办另外一件事情时,仍在原地的羂索不慌不忙,用咒具瞄准了四谷见子,准备达成一击必杀。
携有咒力的袖剑来得太快,另外三个人还未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或者说,他们和诅咒师交手已是自顾不暇。
四谷见子睁大眼睛,锋利的剑光映射在她的视网膜上。手脚发软,不听使唤。
哐当咚!
一架无人机从天而降,撞掉了飞向四谷见子的咒具,引起小小的爆炸。
“啊呀啊呀,这样可不行。”黑衣的男人拿着无人机的手柄从草丛里走出来。
羂索不认识这个打断自己行动的男人,他恨恨瞪视,眼神淬毒。
男人避开羂索的目光,向四谷见子挥着手:“见子小姐,又见面了呢。”
诶?四谷见子跌坐在地上,想起来对方是有一面之缘的罗姆,他在网络上兜售与灵异相关的道具。
这个人又为什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