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二位大人的不着痕迹的牵引,以及沈墨的推波助澜之下,才达成的结果。
若是穆空青没有估错,文、何两位大人此次会有这番动作,也不过是因着李家背后之人在考场中动手,惹得两位大人不快,这才出手推了一把。
动动嘴皮子的事,成了,他们也算出了口气。不成,这二位也是干干净净。
而真正的受害者——穆梅花。
包括那个被灭了口的家丁。
两条人命。
甚至还有此事背后不用多想便可知的,更多死得悄无声息的冤魂。
这些全部加在一起,也只得了一句轻飘飘的“可还有旁的证据”。
若无现成的证据,那这些人命,是否也就不值得大人们费心劳力,去查探一二了?
有诸多人命在前,可最后命人彻查的因由,却是商贾胆敢不敬士族,派人截杀应试学子。
何等轻如鸿毛,命如草芥。
穆空青的性格里,一直都带着几分随遇而安。
前世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公务员,死后不知算是投胎还是算穿越,来到了这个大炎朝,穆空青也没有什么虎躯一震大展拳脚的想法。
若是他没有生在穷困潦倒的老穆家,而是成了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穆空青说不准就安安心心当个混日子的富贵闲人,连读书科举的心都不会有。
可现在,权势、阶级。
这些穆空青从来不曾看清过,却一直存在于当下的,赤//裸裸、血淋淋的东西,就这么被这场宴席剖开,直白又清晰地摊开在他眼前。
穆空青前世看过不少古人为科考疯魔的笑料。
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楚地认识到,这样的笑谈下,藏着多少底层百姓的骨血。
科举入仕。
这四个字,在穆空青的脑海中翻滚。
沈墨见穆空青面色不佳,只以为他当真是惦记自己枉死的亲人,便也失了交谈的心思,直到了府门前,才同穆空青道别。
前来接人的周勤三人也觉察到了穆空青的不对劲。
同他更熟悉些的周勤直接进了马车,坐在穆空青身旁试探问道:“可是此事有何不顺?”
穆空青摇摇头。
就是太顺了,才叫他这般难受。
穆空青见周勤带着忧色,忽然开口问道:“勤哥,你同老师……”
话说到一半,穆空青才反应过来,急急刹住了话头。
是自己冲动了。
周家到底曾贵为国公,周秀才身为周家现在的主事人,身边跟着的人,自然不可能签的活契。
说不准,还是传闻中,权贵世家专用的家生子。
这样的出身在穆空青看来算不上喜事,他何必戳人痛处。
周勤却有些莫名:“我同老爷怎的了?”
穆空青想了想,移开了话题:“我想问问老师,我几时可以回清水镇上。”
周勤却是一脸了然:“小少爷是想要亲眼看着李家落败吧?”
穆空青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其实比起看李家落败,他更想见一见自己的家人。
穆空青怅然了一路,唯有心中对权势的渴望愈演愈烈。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穆空青做不到揭竿而起改朝换代,但他至少得拥有自保之力。
而不是在遇事时,只能躲在旁人的羽翼下左支右绌。
周勤没有答话,接过话茬的是在外驾车的周文。
周文掀了车帘,对里头的穆空青道:“老爷说过,府试既已了了,小少爷再过几日,便回家报个喜吧。只是报过喜后,还是早些回镇上继续课业。”
复又顿了顿,周文道:“当然了,若是小少爷要回家的话,我三人也得跟着您一道的。”
这就是穆家村现下还算安全的意思了!
穆空青的表情肉眼可见地由阴转晴。
先前周秀才来信,言道是清溪县丞曾受过安国公府恩惠,现下穆白芷姐妹三人在他府中安全无虞。
可老穆家那一大家子,无论往哪里去,都是极显眼的,不如留在穆家村中。
李家就是想要对穆家人下手,也是要将人控制住以作威胁,而不是闹出更大的动静来叫事态无法收场。
现下城外村镇皆因流民的传言而自发警戒,先后赶走了几波贼人,反倒比穆空青留在周家宅邸那会儿更加安全。
道理穆空青都懂,但谁也不知道李家,或者说大皇子会不会见事情败露,索性杀人泄愤。
强闯官员府邸不成,那就如府试放榜前夜一般,烧个村子装成走水还不成吗?
现下得了这句准话,穆空青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想要回到穆家村中了。
他知晓周秀才为何特意嘱咐,须得再耗上两日再回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