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考生对于入考场前的二道搜身都很熟悉, 但耐不住就是有那心怀侥幸之人。
穆空青刚过完第二道搜,便已经听了两次夹带学子的告饶喊冤了。
乡试又无帖经墨义,即便是抄了名家注解, 经义制艺也未必就考那些。
能夹带的, 八成都是屡试不中, 又不知打哪儿听了小道消息, 自以为能押中题了。
穆空青在府城的这几日里,也受过王启敬等人的邀约。
只不过乡试临近, 府城中各处茶楼酒馆都不乏应考学子的身影。
穆空青实在不耐听他们或高谈阔论押题,或悄声传些秘闻, 是以只去了一次, 便推拒说要温书。
穆空青整理好衣衫, 按着号牌找到了自己的号房。
也不知该说他是幸运还是不幸, 原应该同他挨着的那个号房中的学子, 正是先前夹带被搜出的学子之一。
考试还未开始, 外头也有学子走动,周边号房的学子谈起这事,都忍不住骂了声晦气。
早从前几日起, 学子们之间的氛围就开始变得浮躁, 到了临考时自然更盛。
穆空青借着日出前的微光,自顾自地收拾着号房。
若说贡院与考棚最大的不同之处, 便是号房内的桌案不见了。
乡试与会试都是连考三场,每场三日, 考生每一场都得在号房内睡上整整两夜。
是以号房内的桌椅,也变成了一高一低两块木板。
白日里答题,这两块木板便是桌椅。
夜间休息时,便将木板并拢, 充作床榻。
号房中为每位考生提供了一盆炭火与一支蜡烛,用来做饭照明。
这三日内,只要不是作弊,考生在号房内无论做些什么都不会有人管束。
穆空青将笔墨等物一一放好,再将油布盖在考篮上,遮住里头的食物,放在号房里头的阴凉处。
现下天气太热,穆空青带了一袋大米和几块切好的腊肉,还有一些烘干了水分的面饼,都是耐热耐存放的东西。
中午日头高时不便升火,便用凉水就面饼,到了早晚稍凉快些,再用腊肉煮粥,补充盐分。
穆空青将号房收拾完了,又靠着墙静坐了一会,让头脑彻底冷静下来。
不一会儿,外头的窸窣声也停了。
紧接着,是考官入场,衙役发卷。
乡试正式开考。
穆空青简要浏览了一下题目,乡试首场试四书文三篇,其中《论语》与《孟子》各一篇,这也是每年乡试的必出题。
余下一篇,则在《中庸》与《大学》中择一出题。
今年选的乃是《中庸》。
四书文后有经义三题,并五言八韵诗一首。
其中四书文定二百字以上,经义定三百字以上。
相较于前头的童子试,乡试的题量,称得上一句骤增。
穆空青并未多耽搁,趁着现下温度还没到太热的时候,先将三篇四书文的破题都想了出来。
穆空青埋头答题,眼看时间过了中午,他将将写完第二篇四书文的初稿。
穆空青放下笔,擦擦额间汗水,再揉一揉有些酸胀的手腕,长长舒了一口气。
因着前些年出过一事,传闻有考官在定桂榜最后一名时,见一待选学子初稿上的字迹凌乱不堪,便觉得此人表里不一,于是将人黜落。
因而现在的学子们,为免自己一时时运不济,遇到同那传闻中一样的境况,便在作初稿时,也要保持字迹工整。
穆空青将面饼在水中泡软,心中暗叹了一句,难怪乡试前大家都在勤练手速。
能不能写得完暂且不论。
若是寻常孱弱些的学子,这三天下来,第二场还能不能拿得起笔都不好说。
穆空青简单填饱肚子之后,用特意带上的巾帕沾上凉水敷面,让自己因着天气缘故逐渐烦躁的情绪平静下来。
他没有急着动笔。
按照穆空青的计划,他会在今日写完三篇四书文,然后在傍晚时分进行修改,在第二日清晨时分,趁着天气凉爽时誊抄。
他现在的时间还算富余。
作文章,最怕的就是心浮气躁。
永嘉书院那么多次季考,全部都是落笔无悔。
只要穆空青能够发挥出季考时的水准,那么他的初稿就没有需要大动的地方。
比起旁人在删改时耗费的时间,和因着无休止的删改而愈发烦躁的心情,穆空青无疑是占优的。
自然,前提是他能够冷静得下来,不被乡试时的氛围和燥热的天气所影响。
闭目放空了一阵,穆空青觉得自己足够清醒了,这才提笔继续。
三篇四书文写完,穆空青先是通篇检查了一遍,将避讳、用典等基础问题再三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