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房主卧里放着香薰。
前调香根鸢尾, 后调薰衣草, 合起来就是法国普罗旺斯，距离“左岸旋律”的左岸开车需要四个小时, 似乎也不是很近。
至少不如展无心和叶非玄近。
宽敞的双人床上铺洒着晚霞色的灯光, 两个身高腿长的男人一左一右, 相对侧躺, 中间隔着半米空当。
展无心说：“循序渐进。”
“循序渐进——就是按一定的顺序、步骤逐渐进步，通过科学的练习深入提高，出自《论语·宪问》：‘不怨天, 不尤人, 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朱熹注：‘此但自言其反己自修，循序渐进耳。’”
叶非玄背完一段定义，主动朝前蹭了几寸, 距离展无心更近一些。
“对，就是这样, 循序渐进。”
展无心支着帅气的侧脸, 嘴角勾起精准的弧度，眼中透出温柔的关注，像戴着一张无懈可击的面具, 自带纳米级过滤功能，把所有不可告人的心思都留在了暗处, 表面全然是坦诚平和, 写满了助人为乐和舍己为人, 就算拿着放大镜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破绽，就算现场给他颁一个诺贝尔和-平奖，他也敢坦然受领。
叶非玄轻轻点头，完全是个尊敬师长的学生。
展无心用目光丈量了一下两人之间的留白，语气像个学究，“这个距离怎么样？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
叶非玄仔细体会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频率和血流速度，“正常范围，还没问题。”
“那就继续。”
于是叶非玄又靠近了一些。
从这个训练开始到现在，展无心都只是躺着动动嘴皮子，每次缩短距离的都是叶非玄，但他自己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心中还十分温暖，觉得展无心对他真是无微不至。
封印的问题困扰了他上百年的时间，他却从没想到可以通过这样的训练方式对自身的戾气加以控制。
而且东方文化真的博大精深，即使他学习了许久，也还有太多无法涉及的典故，比如展无心刚刚给他讲的大禹治水——堵不如疏，比如卖油翁——熟能生巧。
他都觉得太有用了。
距离很快从半米缩短到30公分，像是一个分水岭，叶非玄对展无心的感知忽然呈指数级递增，他觉得自己像一只小虫，迈过这一步，就进入了由展无心体温和气息织成的网里。
他对自己并没有十足把握，但还是一往无前地跨了过去。
要想克服障碍，就必须努力练习。
在这个距离下，已经可以看到自己在对方眼中的倒影，展无心像害怕吓跑了小动物似的，声音压低了一些，“继续。”
虽然说是“欺负”叶非玄，但展总裁从没像现在这样，在生活琐事上浪费过这么长的时间，要知道叶非玄是从一米外开始“练习”的，靠过来足足用了十多分钟。
用上这点耐心，已经足够展总裁完成一次高难度的公司收购。
随着距离变近，叶非玄的动作加更小心，他会从肩膀开始发力，先移动上身，再将重心转到腰胯，最后以脚踝作为支撑，让自己整个人向前平移，足尖和肩膀成一条直线。
他移动地过于专注，以至于不知不觉陷在了自己的动作细节里，片刻后回过神来，距离展无心居然只剩10公分了。
叶非玄胸腔处的血流忽然加速，体温开始攀升，展无心却依然戴着那副无懈可击的面具，悠闲地数着叶非玄的睫毛。
暖光在每一根睫毛末梢都挂了一枚极为细小的光点，像是遥远宇宙中奔波而来的星辰，精灵一样悬在深邃清澈的瞳海之上。
展无心眼中看着风景，嘴上却像在勾画考试重点，“适度刺激，重点是‘刺激’，难点是‘适度’，从现在开始，你要认真体会，通过实际经验加深理解，再通过加深理解达到融会贯通。”
叶非玄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再近一步，膝盖已经抵在了展无心腿上，在平时的相处中，他们经常会暂时性地处于比现在更近的距离，但也许是这次耗时太长，只是简单的膝盖相触，已经让叶非玄身体发僵。
灯光好像犯了困，卧室一层一层黯淡下去，黑色雾气无中生有，像极细的沙粒，一颗一颗出现在叶非玄周围，然后聚集成丝丝缕缕的黑色，像海浪一样层层堆叠。
展无心语调更低，“你要学会控制自己。”
叶非玄依然点头，但神色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轻松，整个人像长弓逐渐绷紧。
这时，守株待兔的展无心终于有了动作，在叶非玄视线范围内抬起手，轻轻揽住了他的肩膀。
无风起浪，黑雾瞬间变浓，睫毛上的光点消失了，只剩一片漆清的夜景。
叶非玄喉结微动，集中精力控制着，让黑雾汇聚到一个方向，和自己与展无心保持安全距离。
展无心修长的手指搭在叶非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