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管们两两对视,试图通过别人的反应,判断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展无心吐出半个烟圈,“怎么?嫌少,那就再砍十亿?”
高管们一脸惊悚。
“远兴地产最近挺风光的。”展无心拍了拍坐在身边的经理,闲聊似的说,“记得前年,我跟远兴老总郑义喝过几次酒,挺巧的认识了他家小姨子,又因此跟她太太也见过一面,有意思的是,郑太太居然也姓郑,而且是和郑树铨是同一个郑,郑树铨你们总该认识,鼎鼎大名的恒益财团董事长,很荣幸,我跟他打过一局乒乓,老先生非常爱国,甚至想培养孙子进国家队,当然,那是在他全家移民之前的事,听说现在已经不打乒乓,改玩橄榄球了……”
这话翻译一下就是——远兴地产明面上没什么背景,但却跟恒益财团沾亲带故,可惜恒益这根大粗腿最近不太-安稳,之前高调地拿了一个境外地产项目,遇到国家级的政策变动,虽然还在周旋,但极有可能血本无归,不管做什么生意,最怕就是资金链出问题,恒益这一个跟头栽下去,资金链八成要断,到时候紧急输血,远兴自然受到牵连……
所以远兴只是表面风光,实际已经穷得快卖身了,根本不是什么高不可攀的富家千金。
高管们集体安静如鸡,都觉得自己这回要凉,公司家大业大,下属十几个分公司,总裁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但他会突击检查,就像这次,临时加入远兴项目小组,像是业余爱好似的参与进来,却直接挖了远兴老底,远比项目负责人深入仔细。
展无心说完,视线扫过众人,食指轻轻敲着桌面,像在计时。
一片死寂中,角落里的年轻姑娘终于抬起头来,战战兢兢地说:“调查是我直接经手的,是……是我工作失误,展总,对,对不起……”
展无心:“那你真是金口玉言啊,一句对不起就值几亿。”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姑娘没抗住压力,直接哭了。
展无心:“哭什么?我扣你工资了吗?”
这话丝毫没有安慰效果,姑娘从抽泣转为嚎啕,哭得疾风骤雨。
展无心既不安慰也不喊停,就这么由着她哭,趁着整间会议室如遭凌迟的空档,手在衣兜里捏了捏“叶非玄的小黑云”。
一秒,两秒,没反应。
展无心又捏了一下,大约下手太重,小黑云扇动翅膀,“啪叽”一声拍了他的手背。
还挺疼,展无心下意识抽手出来,连带着把叶非玄的小黑云甩了出去。
这时,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视野里,小黑云委屈巴巴地落到叶非玄肩上“哭诉”,叶非玄却没太留意,只是迈着优雅的步子,抱着一只大号花盆走了过来。
展无心:“……”
在场高管:“……”
嚎啕大哭的姑娘:“呜呜呜……嗝……”
叶非玄自己在人群中近乎隐身,但花盆不行,一时间,所有人都注意到,有一个陌生面孔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了会议室,而且还抱着花盆,而且还无所畏惧地走到了展总面前!
既然展无心要负责把控时间,叶非玄自己就没留心过了多久,只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他刚浇过两盆花,刚要帮保洁阿姨把这盆花移到天井边,就感觉到展无心在叫他,当时他抱着花盆,不免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带着这个累赘一起来了。
他整个人像一根罗马立柱,目光擦着绿油油的叶片落在展无心脸上,用春游似的轻松语调说:“时间过得真快。”
虽然和想象中不太一样,但确实达到了想象中的效果,展无心不止成功唤回了宠物,宠物还给他带来了一份“礼物”。
就像有些猫会给主人送老鼠。
他拍拍身边的办公椅,让叶非玄坐。
叶非玄不知道该拿花盆怎么办,有些不自然地坐了下去,展无心看他一副为了不弄脏办公桌而把花盆举高,恨不得顶在头上的样子,一颗刀枪不入的心都被他无奈成了软的。
他接过花盆,随手放到桌上,软声道:“你坐着等我一会儿。”
言罢看向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下来的姑娘,语气一秒切回嘲讽模式,“还没完呢,你继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