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和“好”只有一字之差, 却是质的飞跃。
“不可怕”和“可爱”也是。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叶非玄已经确定和基本适应了自己对展无心来说不可怕的事实，但阅历限制想象力，就算让他做上好大一个白日梦，他也只会期许这种不可怕的状态保持下去, 自己可以和展无心长长久久维持友谊。
但是可爱……
这是可怕的反义词。
而黑龙是生而可怕的存在。
有一个成语叫做“天壤之别”, 是说事物之间差别极大，就像天空和平地一样遥不可及，叶非玄觉得，自己是身在最深的深渊之中的可怕, 和天上软白可爱的云朵之间，也是这种天壤之别。
他诞生至今三百五十七年，总共十三万零三百七十二天。
即使再精确一些, 把分和秒算上，也从没有人说过他可爱。
他紧张而僵硬地看着展无心，像个等待高考放榜的学生，给自己估分三本线，却忽然听说考了满分750。
他不敢信。
可能是自己听错了, 或者展无心口误了，又或者东方语言过于复杂精妙, 可爱一词还有他所不理解的其它含义。
叶非玄心里滚动过很多适合此时说的话，比如——
你说什么？
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你说的和我理解的是一个意思吗？
你刚刚真的说了可爱吗？
你说的可爱是我理解的意思吗？
你觉得我可爱？是认真的吗？
我也能可爱吗？
……
围绕着同一个意思, 语言文字排列组合, 三生万物, 每一秒钟都衍生出新的句式，叶非玄就算闭着眼睛选一个，也能八-九不离十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但他只是安静着，一句话都没说。
如果真的是口误呢？
那么他这一问，展无心就会把话收回。
软白像云朵一样的“可爱”二字也会飘然远去，从此和他再没关系。
他有些舍不得。
叶非玄紧张疑惑纠结，复杂情绪写在脸上，纠纠缠缠解读不清，但有一点毫无疑问，他现在整个人像会发光，像是藏在眼底的星星变成了整片星空，碾碎万千星辰，将清辉铺洒在他身上，一片澄澈光明。
展无心看着他微微出神。
真的这么开心？
他缓步走近，距离叶非玄只剩一步之遥停住，试探道：“白色很适合你，很衬肤色。”
叶非玄好像更明亮了一些。
展无心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叶非玄像个三岁孩子，即使自己毫无技术含量地夸他几句，他也像得了至宝一样开心。
展无心没忍住，勾起手指在叶非玄脸颊轻轻一刮，指尖若即若离在他下巴停住，“叶非玄，你怎么这么可爱？”
本就躁动不安的血液忽然急速流动，汹涌冲击着理智的堤坝，叶非玄喉结微动，脱口问道：“真的？”
展无心微微倾身，“不然还是假的吗？”
叶非玄呼吸有些急促，认认真真望着展无心的双眼，仍想再问一句，我也能可爱吗？但在展无心专注的目光中，他却好像已经有了答案。
他忽然弯了眼睛，忍不住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