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醺的绯红。

    唐凌得逞一笑,又道:“傅梓文,你可得一直保持这样的笑,否则就怪没意思的。”

    他仰起头,也把手里那杯红酒给饮尽,酒色让他看着比平时更是狂妄。

    “当然,我不像唐先生,看见别人恩爱就露出一副吃人的模样。”傅梓文从来没喝过酒,这一杯红酒淹没了他的理智,半醉不醉之间,他既在戏内,也无所顾忌地露出了尖刺。

    他原本就是不好欺惹的,只是习惯了事不关己,习惯了将心事都藏着掖着,也习惯了待人友善。可若是对方实在强硬,他也会拿出背后的武器,给敌人痛击。

    “你算什么?以色侍人,他迟早都会厌倦!”唐凌眯了眯眼睛,瞬间卸去了伪装。反正这里也没有人,再装可就太累。

    “唐先生又何尝不是?再过一两年,唐先生在这个圈子就不是这个身价了。”傅梓文说道。

    他说的没错,唐凌如今的路是在迅速消耗自己,现在正当红,可作品都是一阵云烟,等新人上台,他便只有让位了。

    这话才真是戳中了唐凌的肺管子,他气极,打翻了桌上的一排酒杯,引起了一阵骚动。

    那边钱彦礼正和几个合作方说着话,听见声响,便瞧了过去。只见角落处,傅梓文正和唐凌对峙。

    “抱歉,失陪一下。”言罢,他穿过人群,大步走了过去。

    他越过唐凌,来到傅梓文面前,见他脸红,才知道他喝了酒,转身质问唐凌:“你让他喝酒的?”

    钱彦礼往前走一步,直直地看着唐凌,那眼神可怕得吓人。

    可唐凌并没有表现得太害怕,回道:“不过是碰见了喝一杯,老板你至于这样吗?”

    “是啊,老板,也就一小杯。”旁边的新人也打着圆场,替唐凌说话,却收到了来自老板的眼刀。他瑟缩了一下,闭上了嘴。

    不管唐凌怎么狡辩,钱彦礼都知道,他一定是看傅梓文一个人才跑来为难的,这杯酒也肯定是他说了什么,才让傅梓文喝下去的。

    他想发火,可这里是晚会现场,周围还有那么多人,不能把事情闹大。

    “唐凌,你别太过分。”他留下最后的警告,就带着傅梓文上楼了。

    楼上有休息室,是专门为来宾准备的。钱彦礼的身份不一般,房间所在的楼层也和普通来宾的不一样。

    进房间前,傅梓文还很安静,垂着头任由钱彦礼拉着。可一进房间,傅梓文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眼神冰冷,看钱彦礼仿佛在看仇人。

    “傅梓文。”钱彦礼以为他是喝醉了,和平常有所不同是正常的事情,很多人都会这样。

    “别碰我!”傅梓文醉眼迷离,根本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只是任凭酒精刺激,自以为眼前的人是那个男人。

    他愤怒,他怨恨,尽管那男人是自己的父亲,尽管他已去世多年。

    他跌坐在床角,抬起头发问:“你来做什么?看看你做的孽,看看你的儿子现在过得有多惨?妈说的没错,你是个没用的男人,所以你才留不住她,所以你才把这个烂摊子甩手给了我。你真没用,所以才欠那么多……”

    他发泄似的把话全部倒了出来,眼眶都红了,尾音里带着哭腔,楚楚可怜。

    钱彦礼听后才有些明白,他看着坐在地上,衣裳凌乱的傅梓文,轻声叹了口气,想过去给他一个怀抱。

    他的手臂刚刚拦住傅梓文,傅梓文就发狠地咬在他的肩头。外套已经被钱彦礼放在门口衣架上,现在只隔着一层单薄的衬衫,炙热的咬痕烙下,把傅梓文心里的痛分担了出去。

    这时,傅梓文才忽然看清对方是谁,他红着眼睛问道:“你为什么不躲开?”

    钱彦礼没有回答他,抬手又把他按了回去。他知道,傅梓文醉了,只有醉意才能让他敞开心扉,而他太过心疼怀里的人,就算再被咬一次,那有什么关系呢?

    低低的抽泣声在昏暗的城市繁闹的夜中回荡,重重地压在钱彦礼心上。

    傅梓文本不该哭,可是他忍不住,几年来的苦被酒精挥散出来,而这个怀抱又太多温暖,像是风雨之后的港湾,抑或是有记忆深处那个家的温馨幸福。

    他哭了许久,最终累了,泪干涸了,声音也变得沙哑,靠在钱彦礼怀里沉沉睡去。

    睡前,他就想,就这一次吧,只这一次,再醒来说不定就会好很多。

    感到怀里的人安静了,钱彦礼才小心翼翼地把人抱到床上去休息。他拿了热毛巾敷了傅梓文的脸,又把他的手擦干净,然后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安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