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城的倒春寒很烦人，天气根本让人抓不住尾巴，前一天还是二十多度的怡人气温，这一天就一下子给降到几度，还带着飘雨。
李向天把兜帽扣在脑袋上，双手揣在裤兜，走上去往林凌起出租屋的那条大道。
道路上的树木纷纷发起了新芽，嫩绿的枝在细雨中轻轻摇曳。路上满是被吹落下来的迎春花瓣，黄灿灿的，像是一地小太阳。
他倒是没闲心去察觉这些诗意，他踩着小太阳只管往上走，灰蒙蒙的细雨和云雾中看见了那老破小的公寓楼，残破的墙壁上斑驳着难看的水痕。
李向天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跟林凌起发个消息，打开手机却看见麻三儿发消息来了：
【干饭人：哥，去找林波塞冬算账不是走这条路的，是学校西门，那个新建的公寓，墙刷的可白了。】
他皱皱眉不知道怎么回复，划到林凌起的微信，发现对方只是对自己的红包说了声谢谢，没有收，于是敲了几个字过去。
【我在新居钓鲨鱼：不收我钱？】
对面很快回复。
【。。：没必要。】
【我在新居钓鲨鱼：你是不是搬家了？】
【。。：嗯，那地方房租太贵，我得省钱。】
【我在新居钓鲨鱼：省钱干什么？养对象？】
【。。：养你。】
【我在新居钓鲨鱼：我给你十秒钟再组织一次语言。】
【。。：我错了。】
.......
李向天还想再打几个字，却不知不觉地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公寓楼下了。
他抬头往上递了一眼，看见林凌起套着白衬衫靠在栏杆上朝他清澈地笑了笑，衣角翻飞不见半缕污渍，然后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来坐。
他恍惚间以为自己是认错了人，记忆里那个花天酒地声名狼藉的林凌起，何曾有过这么干净温柔的眼神。
他也不知道林凌起是什么时候发现他过来的，但是显然对方已经在楼上等了许久了。
看见他来了，就进屋去拿了条干毛巾覆在李向天外套上让他擦水，提了个凳子给李向天坐，李向天刚把水擦干坐稳，面前的小方桌上就多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橙汁。
李向天喝东西嘴不挑，但喜欢喝的只有橙汁和碳酸饮料，他这事儿从来没跟别人说过，他也不知道林凌起从哪儿知道的。
林凌起接过擦了水的毛巾用力拧干，挂在了走廊上的晾衣架上，回头坐到了李向天对面，把李向天眼前的橙汁往他那边推了推：“碳酸饮料不能多喝，换个口味吧。”
“你知道的蛮多，”李向天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味道居然还不错，“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
“猜的。”林凌起挽起袖子朝李向天笑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外边。
雨还在下，寒风顺着门缝溜进来，吹得李向天还有点冷，他身子抖了一下，就看见林凌起站起来，去把门关紧了。
李向天装没看见，叹了口气说：“差不多行了，我去那边看看。”
“哪边？”
“昨晚，那女孩。我就不信那货昨晚的事情能当做没发生。”
林凌起低头想了想，抬起头轻声试探着说：“我陪你去吧，这里离的也蛮近。假如他想要偷袭，我也能提醒你。”
李向天摇了摇头：“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聊到差不多就行。”
“我们不是同路人，关系好也走不远。”
说完，李向天站起来把橙汁喝干净，双手习惯性地在身上拍了拍，就要往外走。
“你也不信我吗？”
他走到半路，背后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语气很淡，比起说话更像是喟叹。
李向天停住了，想了想还是扯着嘴角回答：“虽然但是，就凭你之前那些破事儿，再高的信任也被磨光了吧？”
李向天停住了想听林凌起会说些什么，可他最后却只留了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沉默过后，还有一句有点可悲的自嘲：“说来也是，一个烂人确实不应该有那么多虚无的幻想。”
李向天觉得没什么意思，就从兜里摸了根烟点上，扭头也不知是同情还是别的感情，安慰了一句：
“差不多行了，人要往前看，你之前确实蛮无语，现在至少看起来有个人样。”
说完李向天也没回头，径直往外走，踩着隐约还有滑腻的水泥路，轻轻推开了女孩家的大门。
·
门开的很容易，好像根本没有锁。
血被擦干净了，屋子里的东西，七七八八，都被搬空了。
淡淡的血腥味混着一股冷气铺面而来，李向天皱了皱眉头，想着这地方毕竟走了个女孩，于是便没急着抬腿进屋门，站在门口小声说了句“多有打扰”，放轻了脚步慢慢往里走。
没有被完全擦干净的地板还存留着些许的淡红。灰惨惨的墙壁，搭着白布的桌椅，李向天站在屋子中间，发觉整个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