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片刻,司昭揪着桑浅断掉一截的头发和其手肘处清晰可见的针眼一言不发。
这……藏得这么深还是能被找到的啊~轻视了徒弟的侦查能力,失策失策。桑浅乖巧地低下了头。
“所以师父给他们配药了?”
“嘶,疼!”把手从冒火星的徒弟中救出来,桑浅搓揉着掌心,目光四散。
“你……”
“桑大夫,快救、救命!”简直就是天降神兵,救人于水火呀!桑浅立马走向屏风外,一个小厮看到桑浅便急急忙忙地拽着他往外走,力气大得差点揪丢了他的衣领。
“桑大夫、桑大夫,快!我家表夫人生了!”
生了?那不找产婆找他有什么用?桑浅一脚便停住了,说:“接生找产婆呀!”
小厮推他推不动,急得满头大汗,吼道:“找了,是快出人命了!”
“人命”二字一出,桑浅立马就拽起小厮狂奔起来,表情严肃又认真。
快到产房了,一只手拽住桑浅的脚步,只见司昭表情肃穆,单手对着他比划,“救不了!”
桑浅拉扯不开,少见的对着司昭冷了脸,说道:“徒弟,病人还没见到就不能下定论救不了。再者,不要对着我说不要救人。放手!”
任凭桑浅怎么说怎么弄,司昭都纹丝不让,拽着不让司昭去救人,双眼紧紧盯着产房的方向。就在桑浅忍不住要动手打人时,手臂一松,他立马转身冲进了产房。
产房里,浓重的血腥味令人有些喘不过气,一眼看见床上的产妇,桑浅便知道救不过来了。产妇多日都是喝着稀粥,跟不上营养,能拼尽最后的力气生下孩子,已算是奇迹。
不一会儿,桑浅先出了房间,他对着守在房外的人动了动嘴角,半晌才愧疚地说道:“抱歉,人没能保住。”
接住他话音的,是产婆高亢的声音,“恭喜老爷,是个儿子!只是表夫人可惜了,人没能保住。”
“儿子?是儿子?哈哈,太好了,是个儿子!让我看看!”穿金戴银的男人口齿不清,伸手就去接产婆手里的孩子。
在桑浅瞠目结舌之下,这位他在童家大厅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抱着刚出生的小婴儿,笑出了眼角的深纹。他低头看到自己手上在屋内碰到的血迹,想起屋里女人挣扎的呼吸声,突然间脑海里一闪,手里的血迹模模糊糊的重叠在某一个片段,桑浅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在杀人还是在救人。
他在一阵欢声笑语中游荡出了院子,看到院门外站着的司昭,又想起他那句“救不了”。
脑海中一边又一边的重复着“救不了”,桑浅魔怔得想:救不了,救不了,要不是你耽搁了时间已经救回来了!又不是没有法子救人,凭什么知道救人的方法还不让我救人!那么多血啊,你看不到吗?那个人在床上苟延残喘,拼命想要活下去的声音你听不到吗!你听不到吗?这么多声音你听不到吗?听、不到吗?……他们……在喊着“救我”啊……
脖颈后方传来阵阵清凉,桑浅抬头,看见咫尺之间的司昭严肃专注地盯着自己的眼睛,他脖颈上的手散发着冰凉气息,让桑浅逐渐从莫名其妙的梦魇中挣脱出来。
直到桑浅完全清醒之后,司昭这才将手撤离,比划道:“救不了人不是你的错,那女人也该脱离这地方了。”
“哈哈,厚葬!厚葬!”
身后是放肆狂笑的男人毫无悲痛的声音,可是明明好起来,也可以走出这个家门啊。
“我带你去洗手。”
司昭拉着桑浅走出产房所在的园子,一路牵着他回到了客房。直到司昭打来水将桑浅的手洗干净,他那挫败的木头师父都还是默默呆坐着,一言不发。
等到太阳西沉,桑浅回神环顾四周,果然,没见到一丝人影。
次日,桑浅在给童府熬药,他嘱咐过熬药过程不得有人在旁,所以偌大的厨房只有他一个人忙碌的身影。他有一种中空的针,是为了给人引出淤血用的,在现在这种情况,反倒用来给自己放血了。
他怕疼,放血的时候就让自己想些别的事情。
昨晚,司昭没有回房,问了小厮也说没见到,怕是自己昨日朝他发了脾气,自己一个人回家了也说不定。三花也不见了,怕是也一起带走了吧。
“哦,不小心放多了。”桑浅连忙按住自己出血的伤口,包扎好伤口边搅动着一锅黑乎乎的药,想想也没什么大碍,便开始拿碗盛药,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便宜你们了,今天这药量可是两天半的份呢。”
专心致志的桑浅没有注意到,灶台旁破洞的窗户纸旁,有一只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在桑浅坚持不懈地喂药下,童家人虽然没有回转的意思,但是也没有再恶化。
傍晚,童家书房。
昏黄的蜡烛照亮童老爷和童梁的福娃脸,白日里白白胖胖略显可爱的脸在烛光的照射下,蜡黄又阴沉,令人生寒。
“若真如您所说,我们六四分成。”童老爷端起香薰炉深吸一口气,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