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灵液效果立竿见影,甫一入口,哭哑的嗓子果然就好了大半,我将情绪平复下去,擦去脸上的泪水,打水洁面,把自己收拾妥当准备熄灯歇息,也好回复这些时日所消耗的精神与体力。

    凌玄来时,我正拿了布巾进行入睡前最后一步的净面洁手。

    看见他来,我半敛了眼,轻轻地将布巾放回架子上,转身面向他:“师尊。”

    自那日凌玄最后一次指教我“双修”起至今二十七日,我便一直不曾再见到他,至于他是又下山去了,或者还在天衍宗内,我不知。若无要事,凌玄向来是不同我多处片刻,纵然我去找他,也常常只能扑空,而后便是无疾而终的等待与无功而返的离开。

    然而这段时日,好巧不巧,我一直都在藏书阁忙着寻书,期间也不曾升起过去寻凌玄的念头。寻到书后,我又一心只想将其带回仔细翻阅,再之后……

    今夜突然见到他,并无欢喜,只余惊。

    正此时,我的余光扫过尚未来得及收拾妥当,在床上摊开的书简,顿觉心头感觉微微一沉。

    “你在看书?”凌玄也注意到凌乱搁在我床上的书,目光缓缓一顿,他大抵是心情不错,难得有闲心同我寒暄,语气算不上亲昵,但也比平常多了几分亲近:“看了什么?”

    我不动声色地快步走到床前,快速将书简一本本合上叠放起来。确保全部书简都被收起,我这才看向他,唇边扯出一个生硬的弧度,搪塞道:“没什么。”

    凌玄看了一眼被我收起的书简,目光缓缓地移到我的脸上,他眸光微顿,微微蹙起眉头,身上冷峻之气浓了几分:“你哭过?”

    他的瞳色比凌瑄深上许多,却也净明如镜,我可以轻易看见印在他双眸之中我小小的倒影——面色苍白,神情萎靡,确实狼狈。

    我微微恍惚了一下。

    片刻恍惚退去,随即,我做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微偏了偏头,恰到好处且不留痕迹地错过了他伸来的手。我轻描淡写地笑道:“看入了戏,一时伤怀而已。”

    凌玄淡淡敛眸,落空的手自然收回,他冷淡了神色,不再多问我什么了。

    他素来寡言,向来都是我绞尽脑汁寻找话题讨他一个点头,一句肯定,我心知这个时候我应该说些什么,或者像往日那般对着凌玄撒娇卖痴,可我也实在没有心力再说什么傻话去讨凌玄欢心。

    此时,他不言,我不语,这个不算大的房间一时便陷入了沉寂。

    无言尴尬之际,凌玄递给了我一个玉盒。

    “给我的?”他微微颔首,我便接过玉盒,笑得敷衍:“多谢师尊。”

    心境不同,态度自然千差万别。我接下玉盒只淡淡扫了一眼,便随意搁在了一旁,没有丝毫打开的念头。

    “你……”凌玄本是要走,他向来如此,给了功法,赐了灵丹,送了法宝,只要结束了正事便会离去,从不多留,吝啬同我多说一个字。

    不知怎的,今日临出去前,他竟顿了片刻,而后回过了身,侧目,薄唇微微抿着,唇角下压了些许,沉默地看向了我。

    “?”我有些莫名,很自然地回望过去,语气恭敬,并无差错:“师尊还有什么事要交代?”

    不知怎的,我竟感觉他的眼神里有几分的委屈,委屈?

    难不成方才那场痛哭我把眼睛哭坏了?这么快就瞎了?

    凌玄眉心轻微蹙了蹙,面色平静地吩咐我:“打开看看。”

    他的视线落在那个未曾被我打开的玉盒上,似乎还有一丝期待,仔细一瞧,他的眼神同往常般淡漠。我的眼睛果然出问题了。

    我便依言打开。

    甫一看清玉盒里是何物品,我拿着玉盒的手骤然握紧。

    弹指刹那,我只觉无数纷乱的片段在眼前闪过,各种声音纷至沓来,几乎将我的识海塞满,撑爆……我按下所有的不适,稳稳拿着玉盒,端详打量。

    玉盒之中正是裴云逸先前所说的那株稀世罕有的灵草婆骨脂,这般珍贵的东西,师尊没有给别人反而特意给了我,若是从前,我怕是会喜不自胜,认定凌玄果然对我极好,认为这是凌玄重视偏宠我的表现……

    可惜的是,我方才恰好得知了一件事——此等灵物最出名的一项功效便是用来稳固炉鼎的本源鼎气。

    炉鼎一旦开鼎,无论品阶高低,体内源气都会失衡,继而不断衰竭至死,这个过程快则数月,慢则几年,这还不止,期间每十日至少会有一次情热,情热期内炉鼎欲火焚身,神智全无,缓解之法……

    我惨淡的笑了笑,无声叹息。

    唯有交合。

    我的手轻颤着,冷硬的玉盒咯得我手心发疼,连指尖都在抖,我微微合眼,深深吸了口气,想要开口,又怕一开口就是哽咽的哭腔。

    凌玄无声凝视着我,似在等待我的反馈,若是以往,我这个时候应该会欣喜若狂地去抱住他,高高兴兴地同他道谢,或者捧着玉盒高兴得又蹦又跳,说什么“谢谢师尊,师尊最好了。”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