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体谅我,但是费不费心是由我说了算,往后无论事情轻重,你都要如实禀报,明白吗?”
段梧沉声道:“属下明白。”
“那便如此罢。”
“是…那属下先行告退。”
段梧多看了几眼沈酌,然后他迈步走向大门处,稍打开一丝缝隙,便吹来了冷冽寒风。
段梧回过身,对着倒茶独饮的沈酌道:“先生,今夜恐怕要下雪了,看来今年的京都城会提前迎来寒季,要多多保证身子。”
沈酌朝他微微一笑,“你也是。”
段梧走后,沈酌又细细打量着那根百年人参,他轻声喃喃自语着,“世间风云瞬息,那怕是走错一步,都会全盘皆输,我不得不那么做。”
也不知独自恍惚了许久,还是外界的冷风将窗台吹开,那阵闯入温房的寒风才将沈酌给激醒。
寒风里荡漾着细碎雪花,还真让段梧说对了,暗黑的天空中正飘荡着茫茫雪花。
沈酌耐不得寒潮,他起身走到窗台,重新将窗户紧紧的闭上,虽然闭上了窗,可夜里不免会降温,沈酌便寻了张被褥放在了床榻上。
正当沈酌打算歇息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随后是江叔暗哑的嗓音,“先生,殿下要来了。”
江叔知道沈酌约了客人,所以这会儿,又是赶在燕巍前通风报信,沈酌打开了门,他稍稍蹙眉。
“如此夜深,殿下自己的院子不待着,整日跑我养秋院做什么?”
江叔禀报道:“先生不知,殿下看见窗外飘雪,便吩咐下人备着取暖的东西,说要送到先生这里。”
江叔算了算时辰,“怕是差不多要来了。”
“知道了。”
沈酌速速将人参收了起来,又从柜中随意拿出一本古籍,装模作样的坐在床榻处。
江叔也很识趣的先退了出去。
不多时,院外便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燕巍带着一些家奴走进了庭院,他看见沈酌房里的灯火还亮着,便放心的推开了门。
“先生。”
只见沈酌慵慵懒懒的坐在床榻处,他指尖翻阅着书籍,半垂的睫毛微微颤动,他神情专注。
听闻了声响,沈酌便抬起了那双勾人的丹凤眼,“殿下怎么来了?”
沈酌将书籍放置在一边,起身走到燕巍的身旁,“不是与殿下说了吗?我在看一本古籍,殿下深夜不休息,来找我做甚?”
燕巍轻道:“下雪了。”
“所以?”
“怕你着凉。”
燕巍朝着在院内候命的家仆吩咐道:“将东西都放进来。”
那家仆们井井有序的走进了房,手里的东西全是取暖的,有火炉、手炉,还有张雪白的貂皮毛毯。
燕巍看了看房间四周,指了个最适宜的地方,他对着家仆道:“火炉放这里,毛毯就铺在先生的床榻上。”
“是,殿下。”
火炉很快就搬放好了,当那家仆拿着毛毯走向床榻时,燕巍从他手里拿走了毛毯。
“笨手笨脚的,我来。”
当燕巍走到床榻处,正要铺床时,沈酌却阻拦了他,“殿下,将毛毯给我吧。”
燕巍倒是不在意,“只是给先生铺床而已。”
沈酌微微摇头,执意将燕巍手中的毛毯给拿了过来,“殿下,君臣有别,你是君我是臣,你不能为我做这些事情。”
见两人似乎要交谈一番,而后赶来的江叔,便带着家仆悄然离去。
当房间内仅剩两人之时,沈酌才缓缓出声,“殿下说,这天下那有为君者为臣铺床的道理?”
燕巍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不同。”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燕巍笑道:“我的意思是,先生自幼教导我,对我有恩,先生对于我来说,和其它人永远都是不一样的。”
毛毯的触感非常柔软,沈酌忍不住多摸了摸,“我是受了娘娘所托,照顾你也是我的本分,谈何恩情。”
燕巍自知此事交谈无过,因为他说服不了沈酌,沈酌也说服不了他,以其接着打圈,燕巍索性转移话题。
“这是狐狸毛编织成的毛毯,保暖甚好,先生有了它,睡觉时就不容易寒凉。”
说着,燕巍将手炉递给沈酌,“还有这个炉子,先生手凉或脚寒时就抱着。”
温暖的感觉从手心慢慢传来,那股暖意随着血液,渐渐涌上了心尖。
每年…都是如此。
沈酌面容不觉带着淡笑,“只是下了些小雪,殿下不必太过关怀。”
“现在是小雪,等半夜时分,先生就该腿寒的睡不着了。”
似乎是想到曾经种种,燕巍不禁有些失神,语气也低沉了些,“何况先生这身旧疾,都是因我而起。”
沈酌放下手中的手炉和毛毯,他拍了拍燕巍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殿下…”
沈酌难得不顾君臣之道,他轻轻了拥着燕巍,给予他最简单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