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窒息感把陆向南紧紧包裹,轰鸣的愧疚声响震耳欲聋,解冻了陆向南尘封的记忆。
这些累累伤痕,皆因自己而起。
他极力克制住心里那些疯狂的叫嚣,再次出口时发出嘶哑的嗓音:“乐乐乖,我们先上药。”即使理智再濒临溃散的陆向南,也能辨别出来,乔乐手背的烫伤,是新伤。
陆向南忍着酸楚轻手轻脚将乔乐从自己身上抽离,下楼去问林伯拿跌打药油和烫伤膏。
他的表情一瞬让林伯愕然,关切地问:“先生这是怎么了?”
陆向南却答非所问,抹了把脸,语气带着几分自嘲:“林伯,我以前是不是很混蛋!”
心境清明的林伯当然知道陆向南所指何事,就算这两年里他没怎么亲眼见过陆向南如何对乔乐的态度,光是这次看到乔乐的第一眼,就知道陆向南对他并不好。
“他是个好孩子。”林伯无奈地叹息,很多事情不需要说得太过明白,只希望自家先生以后能够好好珍惜眼前人。
等陆向南拿好药油再次上楼时,乔乐哭累了,趴在床上又睡着了。
陆向南对照顾人不太熟练,但他格外谨慎,总担心自己没轻没重弄疼乔乐。
幸好,乔乐渐渐睡得沉稳,任由陆向南替他擦拭身子和上药,也没有发出半句声响。
那一晚陆向南没有合眼,打量着乔乐熟睡的小脸疼惜地看到天亮。
……
隔天乔乐醒来时,刚发出一点动静,陆向南就不安地撑起身子,双手放在乔乐的两额间,愁容满面:“乐乐醒了?有没有不舒服?”
乔乐确实感到头疼欲裂,但记忆断片,他想不起自己经历了什么。
但面对陆向南的疑问,他没由来一阵心虚,生怕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
可身边人的声音轻得仿佛是自己的幻觉,再次与他对视时,那人依旧一脸担忧,没有责备之意,好看的深色汪洋里映照着属于自己的悸动。
“宝贝,你再这么看我,我真的会亲你。”
茫然的思绪在寂静的清晨打了个转,又瞬间回到眼前人身上。
明亮的光线照出陆向南英俊的鼻梁和微蹙的眉头,乔乐错愕得无所适从。
陆向南不忍心责备他,只是抿着嘴唇,脸色也不太好看:“什么时候烫伤手?怎么没告诉我?”
乔乐闻言举起手掌看了一眼,辨认出被涂了药膏,但并不觉得很疼:“小、小伤,不疼。”
一清早就让陆向南又被愧疚感填满,这是小伤,那手臂和身体那些呢?
不疼?他明明是哭着睡着的。
陆向南知道自己追问再多也于事无补,他会用余生来弥补。
“这几天我来喂你吃饭,直到伤好为止。”陆向南一本正经地说,眸中划过微微波澜。
乔乐又再看了自己烫伤的手确定了一遍,怯怯提醒陆向南:“陆先生,我…我烫伤的是左手。”
陆向南却理直气壮反击他:“左手怎么了,乐乐全身上下都一样矜贵。”
而后看着乔乐无辜的眼神失笑:“你头还疼着,我今天把饭端到床上来喂你吃。”
乔乐粗糙随意习惯了,连连制止他:“不不用,”他怕一不小心就把床单被子搞得脏兮兮,“陆先生,我一会儿、就好了。”
陆向南见乔乐坚持,也不再强迫他,发出些微无奈地轻叹:“你啊,什么时候愿意任性一点?”
乔乐眼神清亮,仿佛有光,靠坐在床头板不太自然地让陆向南给他按揉着太阳穴,醒神之后才记起,昨天误喝了酒。
同一时间,陆向南给他灌输了一些大道理。
“以后我要是不在身边,你可不能在外面乱喝饮料,昨天这情况多危险……”陆向南没有责怪乔乐,只是心有余悸。
但乔乐却很自责,给陆向南添了麻烦,他的语调像是晨曦中缥缈的雾气,轻飘飘的:“我以后不会了,给您添麻烦了。”
陆向南手上的动作一顿,朝他弯眸一笑,瞬间漾出一团暖光:“傻瓜,我们乐乐从来都不是我的麻烦。”
从他的笑容中暂时感到一阵安心,乔乐又记起正事:“陆先生,我等会儿自己去陈医生那里体检就好,您昨晚肯定没有休息好……”
话音刚落,头顶忽然蒙上一层阴影,陆向南居高临下半跪在乔乐身侧,捧着他的脸,怜惜地在他的额上亲了亲,这是他最大尺度的动作了,其余的不经乔乐同意,他还不敢自作主张:“乐乐,你相信我么?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
不会让你行单只影饱受孤单无助的滋味。
乔乐感到并不真实,他生怕落入陆向南玩笑的陷阱中,但还是鬼使神差地点头。
“还有,今天不去体检了,你喝酒了,等舒服些了才去。”陆向南继续帮乔乐按摩着头部。
等乔乐感到舒服一些了,他制止了陆向南的动作:“陆先生,我不疼了,”他担心陆向南会饿,“我们下去吃早餐好不好?”这是乔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