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喧嚣声太大,陈清川低下头几乎是贴在白少华耳边说话:“师兄,我有事要离开一会儿,你先玩着,等我回来找你。”
白少华“嗯”了一声。
陈清川将一小袋筹码交到他手中,又隔着面具若即若离地亲了下他的眉心,才走了。
白少华不想挤去太热闹的地方,只剩角落里还有一张冷清的赌桌,金鼎熏香袅袅,轻烟薄薄。
那张赌桌上只趴着一个人。
白少华走到赌桌边,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
那人还趴着,头还埋在臂弯里,懒洋洋地问:“比大还是比小?”
“比大。”
那人懒洋洋地站起身,站起来的时候顺脚就把他刚才坐的椅子往后一踢踢倒了,发出“咚”的一声。
这小少年眉角阴戾,唇角却带着淡淡的笑意——他没戴面具。
他的头发细碎地拢在脑后,眼眸黑亮,身板清瘦,身上笼着一件松垮的黛蓝旧衫。
他见白少华一直不说话,就先问:“你想赌什么?”
白少华不动声色:“就按寻常的来。”
他将几枚金质的筹码放进槽中,那小少年看着他放上了赌筹,自己却没有任何动作。
“我赌术很好的。既然我必定会赢,就不放赌筹了。”
白少华:“那万一,你输了呢?”
小少年向他灿烂一笑:“那我就把手砍了赔给你。”
小少年自顾自地托起赌盅,摇。
里面骰子骨碌碌地滚出凌乱声响,片刻后停下,揭开赌盅,两个象牙白的骰子,朝上的两面各是六粒红豆。
小少年伸手取走了筹码,哗啦啦收进一个小布袋里。
“好啦,我赢定了。你的赌筹我就拿走了,谢啦!”
眼看着他卷了筹码就要走人,突然一声怒喝传来:“小王八羔子,你还敢来!”
小少年飞快地一皱眉,又飞快地揭走了白少华的面具,戴到他自己脸上,一下子转身混进众多赌徒当中。
这变故太意外,白少华微愣了片刻,他反应过来什么,突然伸手拈起桌上的两枚骰子——分量不对,是被动过手脚的,无论怎么掷都是双六。
等陈清川回来,白少华皱着眉低声跟他说了原委:“……都被一个小孩骗走了,不知道去追的人能不能追回来。”
陈清川微微揽着他往外走,轻声安慰:“师兄别担心,不是师兄的错。”
白少华还是意难平:“嗯……”
陈清川招门前的女童过来,小姑娘溜过来,雀跃道:“坊主有什么吩咐?”
陈清川指了指白少华:“你去库房取十万两银票,给这个公子。”
小姑娘眼睛滴溜溜地在自家坊主和漂亮哥哥之间转了一圈,娇娇应道:“得令!”又一溜烟儿跑没了。
白少华静了好一阵:“……坊主?”
陈清川闲闲道:“我以为你知道才来这里的。”
陆离:“那我的银子也还回来吧,川哥!”
陈清川:“你觉得可能吗?”
陆离咬牙切齿呲笑:“……”
他们阁主就是有了美人忘了兄弟!
陈黎问白少华:“哥哥,我们现在是回客栈,还是再去哪里玩?”
白少华叹气:“去茶楼吧。”
茶楼总该安生点了。
从赌坊往东走不远,就是一座茶楼。
茶楼白墙黛瓦,门前站着两个侍者,穿着牙白长衫,安安静静垂手侯立。
沉落的清苦茶香,溢散的糕果甜香,门里翠绿的松柏,楼内说书人顿挫抑扬的清亮嗓声,偶尔几下惊堂木响,都岁月静好。
他们订下二楼雅间,侍者端上糕饼果脯,白雾香茗。
白少华放松地喝茶听书。
楼下台上,说书人正一拍惊堂木:“却说这魔教少教主!九头身,三尺臂,铜铃眼,朝天鼻,那生得是青面獠牙,状若恶鬼……”
白少华:“……”
陆离一听就喷了一口茶水,猛咳几声捂腹大笑笑疯了:“少教主青面獠牙?状若恶鬼?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余人也都是一副要笑不笑,使劲憋笑,也憋不住的样子。
白少华气懵了:“他说的是什么东西?谁写的书?”
陆离还试图遮一下笑,发现实在忍不了,拍桌:“这不说得挺有意思的,继续听呗。”
“……这魔教少教主,自幼心狠手辣,嗜杀成性,动辄剜人眼、要人命!好在多日前,魔教已被一群嫉恶如仇、心怀苍生的江湖英杰剿灭!料这恶名昭彰的少教主已被制服……”
楼上,“已被制服的恶名昭彰的魔教少教主”一转头,掌心一松,撒了一把瓜子壳。
一楼二楼不乏往台上扔铜板碎银的,可这一把瓜子壳却是罕见。
说书人一愣,随即怒目抬头:“是哪个小人偷袭于我?!”
白少华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