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炊事员是个小姑娘,第二天早上她蒸了米饭,菜只有咸鱼和河虾。
陈清川看了眼身边慢吞吞吃饭的白少华,知道他吃不惯,便轻轻一挽袖子,亲自操刀下厨。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珍海味各有风情。
渔夫早上刚捞上来的新鲜虾子正在水桶里活蹦乱跳,阳光下,灰色的虾壳折射出虹色。
可怜的小虾不一会儿就进了锅。
再揭开锅盖时虾壳已经红得晶莹剔透,虾肉饱满,喷香诱人。
饺子皮已经擀好了,陈清川熟稔地剥虾壳,剁碎,以虾丁、瘦肉、笋丝为馅,包成饺子,面皮捏了十二褶。
上笼蒸饺。
蒸虾饺期间,顺带还蒸了一份蛋羹。
又取了船上常备的果干,将山栗与橄榄薄切同拌,加盐少许,做成梅花脯,成为一道开胃菜,犹存梅花风韵。
陈清川的目光悠悠在庖厨内转了一圈,又觊觎向桶中的螃蟹……
于是等虾饺出笼时,还有蒸蛋羹,梅花脯,金银夹花,一同上了饭桌。
——金银夹花就是蟹黄蟹肉卷。
白少华眼巴巴地等投喂。
陈清川夹起一只虾饺,轻轻吹凉了,才将筷子伸到白少华面前。
他一口吃了虾饺,两腮鼓鼓,像只仓鼠。
陈清川轻笑一声,那声笑轻得清朗,一贯的,清筠般清明,眉目清隽。
可惜船上其他人没有这待遇。
第三天,薛姑娘终于忍不住拉着小炊事员问船上的套餐是不是只有河鲜。
小姑娘娇娇小小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怯生生地回答说是,船上只有河鲜。
薛悯两撇秀眉一皱,小声咕哝说自己不喜欢吃河鲜。
小姑娘鼓起一点勇气主动跟她说:“后、后天早上能到一个小渡口,到时候,到时候我上岸买些蔬果。”
薛悯哎了一声说“谢谢”,小姑娘脸红通通的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励,摇着头说着“不用谢”。
薛悯问她:“你的家乡在哪里呢?”
小姑娘说:“在安海。”
“安海?”薛悯略微思忖,“你们那儿是不是出过个姓蒋的将军?”
“是啊,你怎么知道呀?”
薛悯:“道听途说的。”
其实她是留了个心,确认下那封信确实可靠。
薛悯包着两块鲜花饼,想带给白少华尝一尝,敲了敲他的房门,却很久都没有回应。
“……少华?”薛悯小心地推开门扇,探头进来看,正看见白少华趴在桌边,脸埋在臂弯里。
薛悯走过来,伸手想顺一顺白少华微乱的鬓发,不小心碰到他的耳廓,有些烫人。
白少华不舒服地侧了侧头,闷哼了一声,薛悯这才发现他脸色潮红,呼吸发热。
薛悯皱眉,下意识想找个医师来,可船上没有医师,她只依稀记得陈清川会医术。
她纠结地咬了下指尖,转身匆匆去找陈清川,跑时不留意撞到了人,抬头一看是陈黎。
陈黎见她着急忙慌,好奇道:“薛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少华生了病发热,我去找陈清川来!”
陈黎若有所思。
.
陈清川遣走了薛悯,独自走进白少华的房间,弯腰将趴在桌边的人打横抱起。
他师兄太轻,手从膝弯下穿过轻轻一捞就能抱起来。他师兄太软,身子软得像一滩四月春水。
抱着人的时候,最能感受到这人的身段,腰若约素,纤细柔韧得令人惊艳。若不是握过,他是想不到这样清贵的师兄会有这样纤软的腰的。
白少华忽然被人抱起,悬空感令他不安地蹬了蹬腿,但他已经发热得没了力气,浑身柔若无骨,再挣扎也只像是小猫揣脚。
陈清川抱着他走了两步,忽然觉得自己的衣襟被扯了一下,低头就看见,他师兄细细白白的手指正紧紧揪住他的衣襟。
白少华像喝醉酒一般脸颊酡红,神志不清地闷哼着,意识模糊地扯拽着他的衣襟。
陈清川将他放到榻上,顺势压下身来,在他耳边哑声道:“师兄,你知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白少华眸光朦胧,微微清醒:“……清川?”
“是我。”陈清川眸色微深,“让我来帮师兄,好不好?”
白少华微微支起手臂,双手揽住了陈清川的脖颈,借力起来一点,脸埋在他肩窝里,缓了一会儿,有气无力:“听你的……”
陈清川垂首亲了亲他的鼻尖:“我去关门。”
屋中。
窸窸窣窣,一条袍带被挑起解落,被随意地叠在床边。
白少华衣裳散乱,衣裳下一只属于少年的手勾起他的腰,令他悬空腰肢与身上之人贴合在一起。
陈清川身上的气息令他熟悉安心,他忍不住埋进陈清川温暖的怀抱,像雏鸟寻找依靠,紧紧缩进陈清川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