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避过,并不慌张。她的目光投向小少年眉眼间时,流露出一点儿怀念的神色,喃喃自语:“......真像。小少年怒气冲冲,张扬的眉眼艳丽灼人,眼角眉梢却都是戾气, 眉间那点朱砂痣也跟滴煞红的血似的。陈清川一时间看愣了。待小少年又拖起另一把椅子拖来时,清音散人才一 把拉上他,破窗而出、逃之天天了。问:“怎么回事?”清音散人无谓地笑笑,道:“旧事一堆一一 你或许不爱听。”然而无论别人爱不爱听,清音散人都是个我行我素的性子,终究会讲的。她说,她刚刚吹的曲,是曾经名震江湖的一位英侠写给他妻子的,曲名《归瑛》。
但是后来,那女子死了,被一把大火烧得尸骨无存,连落叶归根都做不到。只留下了一个没娘的可怜孩子,就是刚才那个小少年陈清川听完很久,才回神。
他默默地想,那小少年确实该生气,清音散人确实该挨打。
这对曾经的神仙眷侣,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倘若将旧事旧曲拿出来搬弄,可不是.....像嘲弄么。川刚独闯浮山,挑翻了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门派,身后还跟着尾巴似的怎么,都甩不掉的一堆杀手。途中,多亏遇到一个和尚,把他藏进了寺里。救他的便是愈善大师。陈清川肩上受了箭伤,躺在禅房之中。
他问愈善大师:“大师为何救我?"愈善大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施主正气凛然、清气坦荡,不该命绝于此。”陈清川藏在慈光寺养伤的时日,寺里来过一个吵吵嚷嚷的少年。在禅房,都听得到前殿鸡飞狗跳的动静。
他悄悄过去看了一眼,看到一个少年嚷着要回去,几个僧人手忙脚乱地拦他,他就乱摔东西。少年眉眼精致,眉间一点朱砂痣添了几分妖色。眼角眉梢都艳,都冷,却有戾气横生。
“念狗屁的佛!我又不信它一一再不放我回去,我拆了你们的庙!“
一个小僧万分无奈地双手合十:“施主, 令尊送你来敝寺便是望你沉心静气.....”
“我爹?可笑!他凭什么管我?以前没管过现在却突然来管,早又去哪儿了!”
愈善大师不在,这些僧人一时也没了办法,最后实在拦不下了,就让少年跑了。陈清川遥遥望着少年的背影,直至那背影完全消失于寺门前的石阶下。
十载寒窗,金榜题名。
这是所有学子的努力和追求。平步青云的陈清川也曾有挑灯夜读的一段年月。夜阑星稀,烛火跃动。眼睛酸累时,他手里还握着竹简,就撑在书案边合上眼小憩了一会儿。
他做了个极短的梦,春梦,
梦里的人不知道是谁,醒来后只记得他仰起的脖颈和精致的喉结,还有眉间一颗若有似无的朱砂痣。想这几样东西,就叫人面红耳赤了。陈清川连忙换了衣物,熄灯入寝。陈清川跟着师父修行,十七岁时曾去过一趟魔教,大约少年人总是嫉恶如仇的,他那会儿......也厌弃魔教得很。但到了地方,他却发现,魔教和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这里山温水软,屋宇俨俨,教众似乎也并不刻薄,只是一群安居乐业的常人。
有挎着草药篮子回来的小姑娘,有上蹿下跳嬉戏打闹的小顽童,还有...,那名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他身上萦绕着清澈极了的气息,像沾染了些微冷香的书卷气,眉间朱砂却艳极灼极,藏尽世间风花雪月。尚未长开的眉眼,已足以艳惊四座。
惊鸿一面。此时少年郎合着眼,就那样睡在桃树下。陈清川一步一步走近,轻轻撩开月白的衣摆,轻轻在草坪上坐下。
他带了些凉意的指尖轻轻抚过少年眉间的朱砂, 他也不由得发问,这人何以生了一副这样艳丽的眉眼?
似乎多年前见过这抹朱砂红,已成了他多年的痴心妄念、梦中温柔。
心头忽然冒出一些危险的想法.....想将少年锁在屋中,只让自己- 一个人瞧。想将他拉下云端,只能依附于自己。江湖第一美人,艳冠一方?他不允许。间绝色只能被他欣赏,被他亵玩,在他的榻上日夜承欢。
是魔教也没关系。他愿意成为他首位的也是唯一一 位的入幕之宾。陈清川眸色微暗。给我三年权倾江湖,换你一生承欢之辱。若你终究要以色侍人,那为何不能是我?
这是江山易主的第一年。这一年似乎注定沧海横流, 朝廷有朝廷的波谲云诡,江湖有江湖的快意恩仇。林众人唯陈清川马首是瞻,趁夜挑翻魔教。魔教圣女飞鸽传书,山下便亮起-一片炽热的火把。这届江湖不太行,幕后谁布局、谁执棋都没看个清楚,就在煽动中- -腔热血地当了别人的刀。
这夜,妖魔岭下正气泱泱,陈清川骑于烈马之上,周遭千刀万剑整装待发,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情势之下,他挑开一双漆黑如墨的凤眼,似笑非笑地望向魔教的方向。
这场围剿,对有的人是江湖, 对有的人是名利场;有的人是新仇旧恨,有的人是利益牵连。而他陈清川既不逞英雄,也不捞名利。这是他的风月场,是他十年前的一寸私心、一毫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