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钰推开紫宸殿内殿殿门时,印入眼帘的就是顾予那微微颤抖的身躯。
他在害怕,高钰马上想到。可不知道为什么,高钰却有种诡异的仿佛报复般的快感。
昨晚闻春宴上发生的一切重现在高钰的脑海中。
温城离开后,顾予再无心于闻春宴,只草草地喝了几杯酒,就回了紫宸殿。
皇帝不在宴会上,名贵和众臣子们似乎终于放松了下来,献筹交错,人头攒动,宴会上的人彼此说着一些口不对心的寒暄客套话。
高钰仅是垂头看了一会儿,就觉得乏味极了。
这些人最初表面上的关心,暗自关注,到底是真情实意还是不怀好意,到头来,很多人自己都说不清了。
有的人,整个人生都只是一场虚假而复杂的表演。
高钰百无聊赖地抬头看向夜空,圆月皎皎,高悬于上。高钰突然想到,陛下或许也在看这同一轮月亮,一种难以言说的甜蜜蓦地涌上他的心头。
“陛下离开也有些时辰了。”高钰摸了摸腰腹束着的长剑,喃喃道,“我该去寻寻陛下才是,只远远的看他一眼,确定无恙,这样我才放心。”
庭前桃花树下,两具紧靠的身躯,耳鬓厮磨,交颈缠绵。
沈容月上一秒还在品尝着温城的甜美,下一秒却突然顿住,原本温柔的眼睛里浮现出骇人的寒冷。
一阵疾风擦过沈容月的耳边,他紧紧搂着怀中的温城迅速转身,衣袖带起的风使落在地上的桃花短暂地飘起在空中。
或许是因为怀里搂着温城,沈容月难以施展开来,一身玄衣的少年蓦然靠近,一把长剑瞬间抵住了沈容月的下巴。
刀锋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的寒光,沈容月的目光随着刀锋向上,淡淡嘲讽道,“高大侍卫,你这是在干什么?是想刺杀当朝丞相,还是想刺杀陛下?”
高钰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反问道:“沈丞相,在下倒是想问,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剑尖又低了低,触着了沈荣月的脖颈,温热的液体缓缓自脖颈前滑落,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反而笑容愈发的大了,“高钰,如果我没猜错,你在陛下面前的地位已经不如从前了,对吗?”
高钰一怔,戒备地盯着沈容月,“沈丞相到底想说什么?”
沈容月低头看了眼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的温城,说道:“高大侍卫不如暂且把剑放下,让我先把陛下安置好。”
长剑缓缓落下,高钰默默地看着沈容月将温城抱到最近的殿阁内,握剑的手再次收紧。
“你到底想说什么?”高钰拼命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压低了声音问道。
沈容月脸上仍挂着笑意,却让人感到有点冷,“我听说,顾予,顾小公子,深得陛下喜爱,陛下更是任由他包揽了周身的琐事。就连一直形同影子般的高大侍卫都要退避其锋芒。”
正如沈容月预料的那般,高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沈容月继续说道:“坦诚来说,我也厌恶他。我可以让他暂时离开陛下身边,但是,你要配合我演一出戏。”
“我如何信你?”
“高钰,你我在陛下还是四皇子时就已在他身边,现在他的视线却都在顾予身上。现如今,你除了信我,还能做什么?”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高钰话落,沈容月脸上的笑容才终于有了点真诚的感觉,他凑到高钰耳边,“我只需要你明天一早将顾予带到这里来。将来,我自会将他支出京城。”
高钰了然:“今日感谢沈丞相的指点,在下只希望沈丞相莫要做那无信之人。”高钰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以及,沈丞相不要再做不臣之事,否则,休怪我的剑无情。现在,在下就先回紫宸殿了。”
显而易见,沈容月听完高钰的话并不舒服,眼里寒冰再起。他却没想到高钰接下来的话,更让他如坐针毡。
“沈丞相,”高钰本已走出了几米远,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你我相识一年有余,在下却不知道,沈丞相竟然会武功,且......身手不凡。”
沈容月闻言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刚刚情况过于突然,他一心护怀里的温城,竟忘了掩饰他会武功这件事。
“高大侍卫,你应该也知道,我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不好做。有多少人觊觎我这位子,稍不留意,我将会粉身碎骨。抽时间学了几招,防身罢了。”沈容月淡然开口,语气里听不出一丝紧张,让高钰找不出任何错误。
高钰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沈丞相,你凡尔赛了。
高钰开口就是淡淡的讽刺,“那你确实该好好学学,沈丞相身居高位,可是危险的很。”
沈容月看高钰没有起疑,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往后,要更小心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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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予听到声响,满脸欣喜地转头看向殿门,却没看到想见到的人——殿门站着的是高钰。
顾予一步步向高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