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婵为司徒枫诊了脉,开了药方,正好借着要买药的档口,先下了山。
落霞与孤鹜齐飞,厘水共长天一色之时,司徒枫和龙康打马到了下山小镇。
和金玉婵汇合之后,司徒枫都来不及和他小叙片刻。
时间紧迫,由龙康领路,他们走过青石板铺就的羊肠小道,到了第一位遇难劳工家里。
三人做普通官差打扮,敲开门说明缘由,被主人家迎了进去。
“三位官爷请坐!真实苍天有眼啊,我家老大终于不用死得不明不白了!”
说话的是一位满头华发的老妇人,脸上沟壑纵横,浑浊的双眼里蓄满了泪水。
“阿婆,真是对不住,这么久了才过来调查,您老人家痛失儿子,我们很遗憾。”
司徒枫客气地接过主人家递过来的茶。
“官爷啊!只要能给我家老大一个说法,我们就安心了啊……”说着,老妇人哭了起来。
她捶着腿老泪纵横:“我家老大死得冤呐!他就只是报告给上面说有人偷矿啊!结果没几天就死了呀!若不是那几天我生病他回来看了我一眼,我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上啊!”
“白发人送黑发人呐!官爷呀!我家老大才二十一岁啊!媳妇都没娶上就走了啊!我和老头子一夜之间白了头啊!苍天啊!”
金玉婵闻言,内心五味杂陈,忧伤地看了一眼司徒枫,只觉鼻头发酸。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这世间最痛苦的事……
司徒枫迎上金玉婵的目光,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想到自己治下的厘州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更是自责。
他好言安慰了老妇人一阵,让她缓和情绪,才又接着问:
“阿婆,您儿子生前都跟你说过什么在矿山上发生的事?”
“他……他说,那几天晚上他都没睡好,有一晚起夜,看到几个人在搬运矿石。
那些人力大无穷,一人扛一筐,而且几乎不出声。平日里那些矿石都要两三个人才抬得起来。
我儿子心惊胆战地跟着他们走了一路,发现他们一路不停歇的爬上了山。那么重的矿石,竟然一路都没休息过……
后来我儿子怕被发现,就回去了……”老妇人回忆着她儿子给他说过的事。
力大无穷的人?司徒枫眼底一暗,看向金玉婵,又看一眼龙康。
三股视线相交,不约而同想到同一个东西——驭尸!
果然,驭尸人出现,不可能只操控一只棕熊。
“可是没想到啊!才过了几天呐,我儿子就被抬回来了,面目全非呀!官爷呀!面目全非啊!”
老妇人哭的难以自已,一旁的老伴老泪纵横的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抚慰着。
金玉婵情绪低落,司徒枫全是懊丧,龙康红了眼。
此情此景,真让人悲伤。
“官爷呀,”妇人的老伴哽咽着开了口,“我儿子死的冤,但求官爷能给我儿子一个公道,官府给我家的抚恤金我们分文未动,只盼着他死的明白!”
“大叔放心,我们一定给您一个说法!”司徒枫言辞恳切。
拜别了第一家,三人都心情沉重。不管是无辜遇难者还是故意伤人性命之举,都令人痛心无比。
尤其在矿山上劳作的都是身强力壮之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
一个家骤然塌了,只留下孤儿寡母,简直是灭顶之灾。
那故意害死他们的人,与吃人的恶魔有何分别?!
他们牵着马,在零星挂着灯笼的小路上又走了一段,敲开了第二家的门。
……
月上中天,总算将枉死在矿难中的劳工家走了一遍。
虽说过了好几个月,但只要提起家里突然死于非命的人,每一家都悲戚不已。
有人感恩官府没忘记他们的家人,也有人 痛骂官府草菅人命。
但幸好,最后都还是查到了些线索。
三人牵着马,怀着沉重的心情往回走。路过小镇的集市,还有好些没收的小吃摊。
看似平静的小镇安居乐业,又有谁知这背后会有怎样的辛酸?
“饿不饿?”司徒枫停在一个馄饨摊旁。
“还好……”金玉婵也停了下来,走了一夜,还真有点饿了。
龙康默默停下脚步,闻着喷香的馄饨,忍着前胸贴后背的感觉。他真是一顿好饭都没吃上过,尽忙着东奔西跑了。
“几位客官,忙到大半夜了,吃碗馄饨吧!”看摊的老婆婆笑眯眯招揽生意。
“多谢阿婆,给我们一人来两碗!”司徒枫将马缰给了龙康,牵了金玉婵的衣袖坐下。
“诶,好好好,这就煮。”老婆婆步履蹒跚又兴高采烈的包馄饨。
“小玉,累不累?”司徒枫和金玉婵并肩坐了,握着金玉婵的手轻轻摩挲。
“不累。”金玉婵往司徒枫肩上靠了一下,“大人,你一定要把这个案子快点查清,早日还他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