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那么短,遗忘那么长。——姜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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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经历过最长的一个夜晚。
没有灯,没有人,没有声响,一片死寂。微弱的手机屏幕上,有着这样一段对话: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那你现在就去啊。”
有的人不会理睬他人的评判,一意孤行;有的人却待他人如信仰,奉若神明。
姜雅是后者。
泪水决堤,眼眶再干涩也止不住流淌的晶莹,我满脑子都是,如果我现在死了,她是不是就可以记我一辈子了?
我是否在她心里,留下了最深的那道痕迹?
我笑了,好似许多年都不曾这样开心过。
我看了看自己的家,也没什么好留存的。几本未写完的书,一张没画完的画,一盆绿萝,和我这个人要死不活的人。
我拿起桌上的美工刀,撩起了衣服。
有些苍白的皮肤上疤痕交错,丑陋至极,我像个自虐狂一般把那血痂用刀尖挑开,看着血液慢慢从伤口溢出,染红了身体,染红了地面。
血带着铁锈味,是最污浊的液体。
我从来不把自己的身体看得有多重要,手握住了刀柄,贴在肌肤上,用力一点,刀尖便没入了皮肤,溅出了血。我像是个失去知觉的植物人,任由自己拿着那刀随心所欲地划着,直到鲜血淋漓,直到筋疲力尽。
我的眼前发黑,一阵一阵地想要倒下。
泪水淹没了无人的国度,混合着鲜血为祈祷歌赋。
姜雅笑了。
眼角流下了泪,沾湿了衣襟,打在了心头。
多可笑。多悲痛。
我不敢哭出声,或许是怕别人听见,或许是一直以来隐忍的习惯。我忍到自己心头发闷,一阵一阵地钝痛。
这大概是这些年来每一个晚上最煎熬的时候吧。幻想着美好,坚持着空洞,收获了利剑。
她的话犹如千刀万剑,一把把全扎在了我心上。
心在滴血,皮肉翻卷着,血管早已崩溃破裂,流出了鲜红的血液,浸染了我的全世界。
很痛啊。我那么怕疼的一个人,为了让自己认清现实,放下你,我选择了自残,选择了用火燎过的刀片割破每一处血管。神经中枢提醒着我不能再这样了,可疼痛已经让我麻木,只有更深层次的痛才能让我清醒。
我打开了窗户。
晚秋的夜里有些冷,微风吹拂过脸颊显得格外萧瑟,我就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明明是白色的却已被血染成了红色。
我朝下看去。
啊…很高呢。
我住在十九楼,远处霓虹灯一闪一闪,汽笛振鸣声从耳膜穿过,有些寂寞,又有些热闹。
我舒了一口气。
我终于可以彻彻底底地忘记你了。
千安麓啊,以前总是很喜欢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把那么好的一个你作没了。现在呢,你说让我去死,嘛,那我就死给你看好了。不是赌气,不是话怼,我是真的想要告诉你——
你看,你说的,我都做得到。
虽然很想说,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想了想我还是不要那么贪心了,你那么好,值得更好的人去爱,我把你,留给那个更好的人吧。
我踏上了窗沿,一股风吹过来,像是在阻止我要做的事。
我笑了。
“对不起啊,已经太迟了,我没有办法回头了。”
这个世界很好,有着我,有着你。只是,我再也不想来了。
我闭上了眼,身体朝着空处倒去,从十九楼一跃而下。
再见了,千安麓。
再见了,世界。
再见了,千安麓。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们不要再相遇了。
你是那个花前月下的少年,而我,依旧是喧闹城市里的过客。
从此,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