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地牢

    商行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了以前的医谷,梦到了容长煜,梦到了那位老者曾说的武晋繁华,他也梦到了阿胥,他看见阿胥坐在血海里,那双清亮的眼睛里满是迷茫。

    一道闪电破开了乌黑的天空,一声响雷炸开了天际,瓢泼大雨冲刷着这世间的一切,血混着雨水流淌着,冰凉的雨水砸在商行舟的脸上,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雨水淌进眼睛里,视线变得一片模糊,他一点点的把自己撑了起来,他看着狼藉的医谷,像只无助的小兽一样,踉跄的爬起来却又重重的摔倒在地,他想拉起那些早已死去的人,喊着那些人的名字,可这里没有人会回应他,也不会再有人回应,偌大的医谷,只剩商行舟一个人。

    “啊!”

    一切崩塌,商行舟直直的跪了下去,膝盖骨敲在地面上,震得生疼,他却像是丝毫没有感觉一样,削瘦的身躯轰然倒地,他蜷缩着身躯,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肩,嘶哑的喊着,泪水混合着雨水在脸上淌着。

    师父被擒,医谷被屠,所有的一切都被剥夺。

    他和容子胥在奚县分别之后,便快马加鞭的赶回了医谷,可等到了却发现连泛出谷采药去了,本想着没事,心里一直想着蛊虫的事情,就直奔了书库,生生待了好几天,愣是把书库翻了个遍,直到后来听到了外面不对劲的响动这才出去,一入眼便是满地的血,原本的医谷被洗劫成了地狱,散落在地上的药材混杂着鲜血,原本一片寂静的医谷被铁骑的声音笼罩,哀嚎声刺破了商行舟的心脏,他抽出了软剑拼死却也护不下一块净土。

    嗓子哑了,失了声发不出一点的声音,脑子在发沉,他睁开了满是血丝的眼睛,看见了一旁的外袍,愣了一下,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用手扣着地一点点的爬了过去,然后抓起了那件外袍,颤抖着手,摸着上面的花纹。

    五爪金龙......皇帝......难不成屠医谷的人是武晋皇帝?

    “不可能……怎么可能,容氏怎么可能会害医谷……”商行舟的手抖得厉害,他又爬了起来,踉跄的倒在死去的将士身旁,颤抖着指尖摸上了盔甲。

    武晋……亲兵……

    商行舟的发抖,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冷的还是什么,从心底蔓延而上的寒冷冻住了商行舟满腔的热忱,他为了武晋朝出谷调查蛊虫之事,一个两个全在为武晋的生死存亡奔波,可到了最后......医谷却成了牺牲品。

    “容子胥......”容子胥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偌大的仇恨蒙蔽了他整个人,他捡起了旁边的木棍,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捏着那一件绣着五爪金龙的外袍,一步一步走着。

    商行舟踏着血水,找了一个空地,用铲子一点点挖出土坑,把被雨水冲刷凉透的尸体一具一具的搬进坑里,雨依旧很大,冲刷着世间的一切,黄色的泥水混杂着殷红的血水在土坑里积起了大片的水,被打断的锁骨,即使被接好复位却也动弹不得,商行舟拖着残破的身体,红着眼睛埋着这些一同生活过的人,一脚踏进泥泞的地面摔了无数次,手掌上全是细小的伤口。

    一个坑埋不下了,商行舟又挖了一个,直到第三个才把这遍地的尸首安置完好,三个坑里堆满了尸体,垒砌成了三个土堆,雨水还在冲刷着泥土,眼见着刚刚埋好的土堆要被冲垮,商行舟急匆匆的跑了过去,用手扶起了泥土,可是......手里的泥混了雨水从指缝中流淌着。

    “不要......他们都死了......就不能让他们入土为安吗?”商行舟喊着,仰着头质问着,雨水打进眼睛里,一片通红,他像是被抛弃在雨里的小兽一样,彷徨迷茫,他的家没了,尊重敬爱的师父也被生擒。

    商行舟张开了手,扑在了土堆上,想用身体挡着,护着这一点点属于医谷的体面和尊严,可这一切都将是无济于事,他跪倒在地上,弯下了脊梁把头磕在了地上,一身被血染红的白衣被雨水冲回了原本的颜色,湿透了的整个人,衣服贴在了身体上,头发湿漉漉的贴在前额,他闭上了眼睛,无声的做着这个动作,唯有颤抖的身体昭示着他忍受着多大的痛楚和崩溃。

    医谷没了,家人没了,朝夕相处的所有人都死去了,困守在那一方土坑里,先前一切美好的场景像是泉水一样涌进了脑子里,可这些却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一样,割着商行舟的心脏。

    这一场雨下了很久,直到把医谷里的鲜血冲刷干净才罢休,像是老天开的玩笑一样,试图用这一场雨抹去发生的一切,商行舟在那跪到了雨停止才起身,雨过之后便是天晴,可这一点的阳光暖不了淋了一夜雨的身体和心脏,商行舟捡起了佩剑,撑着自己爬了起来,拖着麻木了的双腿一步一步踉跄的走出了医谷,留下了三座土堆和一件被撕的不成样的外袍。

    商行舟走出了医谷,望向了自己的那座木屋,看见那堆灰烬的时候,眼里还是掩不住的伤痛,所有的一切都烧成了灰烬,他无声的苦笑了一下,微微撇开了视线,可下一秒,他看见挂在一旁树枝上的东西的时候,脸色变了,他急忙取下了那块玉佩,整个手都在发抖,他猛地攥紧了玉佩,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