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庭休一把握住他的手,拉着他跑出房门。
他已经体力不支,意识也有些混乱了。
刚才那种情况,他只能强撑住神经清醒,而现在白庭休到了,莫名的安心灌上心尖,心底的防线彻底土崩瓦解。
脚下的路也有些看不太清楚了,白庭休仿佛注意到他的状况。
放开他的手,慢慢蹲下身。
出来的时候,天色近晚。街边绿化树梢聒噪的知了还在营业,傍晚时刻微风不燥,天边挂着红透的火烧云,与之融为一体的是即将到来的星空。
时过境迁,也找不出比这时更让人悸动的微妙。
“上来吧。”白庭休的声音落在这个夜晚。
“不……”他本想说不用麻烦,结果白庭休一下揽过他的膝盖,将他背起。
他嘴巴一撇,哭得更厉害了,脸上又是红通通一阵。
既难过,又高兴,糊里糊涂地竟唠起了嗑。
“现在几点了,我晚上还有比赛,迟到了会被骂的。”
“我唱歌很好听的,下一届校园歌手大赛,你说我要不要去参加。”
“唉,爸爸好久没主动打电话给我了。”
“你别带我去医院,我最讨厌了。而且背上的伤,太丢人了……”
……
白庭休背着他,沿着有路灯的街边行走,毫不厌烦地听着他的话,一边注意着附近有没有药房。
直到后脑勺湿漉漉一片,他才发现这孩子还在哭。
寻了一处凉椅,他才小心翼翼地放下江幕,轻手轻脚地让他靠在椅背上。
那孩子哭得一抽一抽的。
“乖,别哭。”白庭休伸出手,抚上他的脸庞,一遍一遍地擦掉他的泪水。仿佛永远也擦不完一样。
这声温柔细语,戳到了江幕心底。他想起了那个喂粥的早晨,同样的人,同样的温柔以待。
他可能是伤昏了头,双手一合,揽住白庭休的头,两臂交叉地抱在怀里。
委屈巴巴的声音糯得人心都化了,“我也想叫你阿休,我也想。”
“想叫就叫吧。”
他们静谧无声地待了一会儿,白庭休沙沙的声音在江幕臂弯下透出。
“对不起。”
江幕完全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只一个劲儿地说:“没事,没事,只要你开心就好。你开心我就开心。”
白庭休轻轻挪开他的手,生怕会引起他的不适,目光中流露出心疼。
“跟我回家,我帮你擦药,好不好?”
“嗯嗯。”那小脑袋直点头。
白庭休回租住的小区时,余向青来了电话。
据说孙航伤得不清,但碍于他们干得也不是正经事,并没有报警的打算。
只说,改日要同他算账。
他不屑地关了手机,现下最重要的是那只受了惊吓的小绵羊。
正哆哆嗦嗦地裹着他的毛毯,蜷缩在沙发一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哭了,脸颊湿漉漉地黏了好些泪水。
“小幕。”白庭休叫了一声,声音轻得怕稍重点就会掐碎他一般。
江幕缓缓抬起头,迷迷糊糊地看向白庭休。
“来,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擦擦身体。”
江幕没说话,而是呆呆地摇了摇头。
“那你自己来,热水我给你放好,洗好了我给你擦药,好吗?”
白庭休收到的还是摇头。
他知道江幕今天受了惊吓,自己一时不知道是退是进得好。
但是眼见着江幕背后的伤口已经同衣服纠缠在一起,他心里有些焦急。
又怕吓着他,只好轻轻巧巧地走进沙发,一手尝试性地搭在江幕手背上。
“小幕,我是阿休,你听不听我的话?”
江幕愣着看了他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小猫似地伸出手,要他抱抱。
白庭休温温得笑笑,一手绕过他的伤口放在背部,打横抱起,走向浴室。
浴缸内的水散发着轻飘飘的雾气,裹挟着纯纯暧昧附于玻璃镜面,朦胧感不协调地穿梭在两人之间。
白庭休给江幕褪尽了衣服,又特意搬来一张小板凳,但那小绵羊仍然没有动静,直挺挺地坐在那儿。
他无奈地叹口气,宠溺地揉了揉江幕的后脑勺。
取了一张新的毛巾,往浴缸内沾了些水。拧得半干,裹成面状放在江幕的脊梁骨上。
温温的触感酥得江幕轻轻一颤,白庭休注意到了这点,由此某种轻妙的东西在心底发芽。
但碍于江幕的伤口不得不清洗干净,他只能忍着往下慢慢擦拭。
“额……”
轻微的声音自江幕喉咙内挤出,比任何温情蜜意还颤人心扉。
浴室内的雾气越来越多,热荡荡的气息掐着白庭休的喉结,骚/乱、诱惑。
浴火中烧,险些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