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祭奠

    高临风的目光始终停在他的脸上,揽在他肩上的手滑落,抓住楚怀歌的手,

    “遇见你之后,我看了你演的所有电影,关于你的采访,还有你的演唱会。但无论别人怎么问你,你都不曾提起过这里,每每想到这一切都因我而起,我心里就无比痛苦。

    楚怀歌,我想用我的下半生,陪伴你,补偿你,无论遇到什么,我都不会抛弃你,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楚怀歌的目光从高临风的脸上扫过,落在梧桐树上的某个地方,那里一只破茧而出的蝶,正奋力挣脱茧的束缚,抽出五彩斑斓的翅膀。

    荣庆中学的门卫是一个微胖和蔼的圆脸老头,他看着二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小伙子,肩并肩地走进学校,并没有阻拦。

    透过门卫室的窗户,看着他们在操场上走了一圈又一圈,他突然觉得这二个小伙子有些面善,是在哪儿见过吗?他一时却又想不起来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二位,一个是欧运会的世界短跑冠军,而另一个则是炙手可热的大明星。

    大约是中秋放假的缘故,学校里没人,院子里之前种下的小树,如今已经碗口粗了,而被高临风惦念的操场台阶,又曾经有多少人坐在那里读书,又曾经发生过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楚怀歌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在这样的情景下回到这里,他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里。

    离开学校之后,高临风开车带着楚怀歌去了墓园,这里,自从楚怀歌上了大学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

    高临风从后备箱拿出二束淡黄色的康乃馨,将一束送进楚怀歌的怀里,他抱着花束,不由自主地脚步向前,朝着那块墓地而去。

    原来无论经过多少年,无论他如何刻意不去回想,他还是不会忘记这个地方。

    寂静的墓园里,只有吱吱响的虫鸣声,那些一排排竖起的墓碑,彰显着与这个世间隔开的那段再也拉不近的距离。

    只是令楚怀歌感到意外的是,他父母的墓地里竟一根杂草都没有,坟前还插着一束鲜花,似乎与他手中的花束一样,都是黄色的康乃馨。

    楚怀歌弯腰将康乃馨放在墓前,轻轻坐在了墓前的台阶上,“你每年都来?”

    高临风低头将花束放下,“每年的这一天都会来,我叮嘱这里的守墓人,每天来这里清理杂草,换鲜花。但想来,他们还是很想看到你吧!”

    楚怀歌垂下头去,“是我不孝。”

    高临风坐在楚怀歌的身边,盯着已经变成永久黑白色的照片,

    “不怪你。或许只有这样,我才能心安一些。楚怀歌,再见到你,一直是我这些年来坚持下来的唯一理由,虽然这看起来有些荒唐。”

    楚怀歌轻轻擦轼着墓碑,再见这黑白照片,似乎那些痛与恨都已经渐渐远去,只余下淡淡的忧伤与怀念,这么多年了,他是应该早点放下了。

    他那时每每难过,想念他们的时候,都会抱着书包坐在这里,看着照片上的二人放声痛哭,而那时墓碑前经常有人送花,原来一直都是高临风,只是命运兜转,谁又不是谁的劫?

    两人坐在墓前,聊起了这六年来的生活,从大学到演戏,从跑道到竞技场,从每块奖杯,到银幕上不停变换的形象,他们说给彼此听,也说给身后墓地里的人听,终于六年之后,他们回到了这个开始的地方。

    直到虫鸣声更盛,夕阳西沉,楚怀歌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他朝着墓地深深的躹了一躬,向着高临风伸出手去,这么多年,他终于可以不用怀着恨与悲伤坐在这里了。

    “楚怀歌,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来看他们好不好?我会一直陪着你。”

    高临风逆着光,望向被夕阳余晖镀了一层金边的楚怀歌,宛若神灵降临般的朝他伸出手,他毫不犹豫地握上去,随着楚怀歌的力道起身,将楚怀歌抱进怀里。

    这一切,他终于释怀了。

    高临风跟着楚怀歌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墓园,楚怀歌在前边走着,细碎的脚步声中,听到高临风在他身后扬起的轻快声调,

    “怀歌,我想去你的往处看看。”

    本是急步走着的楚怀歌,突然一个停滞,高临风没打住,撞到了他的后背上,“怎么了?”

    楚怀歌转身,望进高临风微笑的眼中,作为礼尚往来,他是应该带高临风去看一眼。

    但那个地方,自从他买下之后,根本就没住过几天,若是高临风不提及,他都快要不记得,他楚怀歌还有一处安身立命之所在,

    “也好,是该带你去认认门了。”

    楚怀歌笑着上了驾驶位,高临风在副驾驶座上小憩,睡意朦胧间他好像梦到了楚秋歌。

    那一年,那个如阳光般的少年曾经在他跑过的操场边驻足观望,曾经用那样深情专注的眼神看过他,他还望向那个高三的窗口,

    那里,他看到楚秋歌正单手托腮望向他,见他的目光望来,楚秋歌笑了,他的目光那么真诚,勇敢,坚定,或许那就是他喜欢他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