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闷道,“也不知道温孤尾鱼跟展大哥说了些什么,可是看展大哥的反应,端木姐的事情,似乎不是混说的,公孙先生,你说端木姐会不会真的……”
话未说完,自己先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二人早上自差役口中得知此事时,虽说心下忐忑有此推断,但并不当真如此以为,及至在细花流门口看到展昭和温孤尾鱼,方才心生不祥之感,一天下来,待见到展昭的反应,心里一阵凉似一阵,口上不说,心中也大致明白,端木翠身死的传言,应该有八九十分的准了。
两人相对无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遥想起端木翠昔日形状,又是怔忡又是难受,赵虎再开口时,已有几分哽咽:“公孙先生得空劝劝展大哥,我先下去了。”
公孙策叹口气,说起来,开封府诸人中,与端木翠关系最为亲厚的自然是展昭,随之便是四大校尉,自己和包大人虽与端木翠相识,但往来不算频繁,因此上对于端木翠的事反应也各不相同,白日间和大人说起时,大人也叹言端木姑娘与展护卫交情不浅,要公孙策多多开解展昭,可是说的容易,要如何去开解?
另一面,公孙策也的确摸不准展昭现下心中究竟作何想法,算起来,端木翠离开开封已有一年多,去岁在文水时,那老者也说端木翠是不会再下界了……
明知这么想并不恰当,还是忍不住去想:一个今生永不可能再见的人,是生是死,于留下的人,又有什么分别呢?
可是这话,能拿去跟展昭说么?
犹豫好久,还是推开了展昭的房门。
————————————————————
展昭坐在桌旁,凝神看桌上的灯烛,烛泪早在案上蕴作一滩,烛光微弱的很,跃跃着似乎就要熄灭。
公孙策在门口站了一会,故意大声咳嗽了几声。
展昭没有动。
公孙策好生尴尬,想了想不知如何开口,讷讷站了一会,转身便想出去,忽的停下了。
那是……
旁侧柜上站着的,不是小青花是谁,它是何时进来的?
一天不见,小青花直如变了一个人……呃不,变了一个碗,浑身上下又脏又破,似是刚在泥坑中跌爬了一圈,脸上白一道黑一道结了不少泥垢,两只眼睛高高肿起,偏生慑人的亮,狠狠锥视着展昭。
“小青花!”公孙策失声道,“这一日你都去哪了?你知不知道……”
想想又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看这情形,多半是知道了。
听到小青花的名字,僵坐着的展昭身子一颤,缓缓回过头来。
公孙策忽然觉得不对劲,小青花这样惨烈的表情和这般痛恨的眼神,是他从未见到过的。
“展大人,展护卫,展南侠,这下你可满意了吧?”
这般阴阳怪气的语调,公孙策只觉得头皮发麻。
展昭不语,只是极其苦涩地一笑,眸中掠过深重的痛楚之色。
“小青花,”公孙策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我知道你心中难受,但这事怪不得展护卫,他当时也是为了救红鸾姑娘……”
“救一个死一个,你们开封府做的好交易!”小青花打断公孙策,冷冷回道。
公孙策一急,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人拉住了——回头看时,却是展昭过来,朝公孙策摇了摇头,轻声道:“它心中有气,你便让它骂吧,它好受些,我也好受些。”
“它好受些,我也好受些?”小青花怪声怪气,“展昭,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不装好心会死么?”
展昭只感心力交瘁,面上露出疲倦之色来,摇头道:“我没有。”
小青花冷笑数声,话锋一转:“我本来想,就是死了也不再踏进你开封府,可是……我主子死前有话带给你,你要听还是不听?”
展昭一愣,不及作答,就听小青花道:“我主子说,端木草庐之中,尚有几件……”
声音越说越小,展昭下意识俯下身去,忽觉眼前白光一闪,就听公孙策急道:“小心!”
未及反应便觉鬓角处刺痛,有针样利器从鬓角往后一镬到底,抬头看时,小青花双手执剑,面上又是狰狞又是狠毒。
伸手去抚时,指尖微粘,递于面前看时,果然是血。
公孙策大急,急冲过来便要看展昭伤势,展昭摇头道:“它能有多大气力,不碍事。”
公孙策不理会展昭,扳过展昭肩膀查看伤势,见确是细细一道,血色微红,知道无毒,方才放下心来,一瞥眼又看到小青花,只觉怒火难扼,又是愤怒又是痛心,颤声道:“什么叫无碍?方才若偏上一偏,你就要废一只招子了。”越想越是后怕,抖抖索索伸出手指向小青花,“你有没有点脑子?杀人的是猫妖,跟展护卫有什么干系?”
小青花双眼血红,嘶声道:“我不管杀人的是谁,猫妖没有图一辈子都上不了瀛洲,不上瀛洲我主子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