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云城安顿一夜,若明日天晴,再上路。尽量让将士们在城中过年。风遥,趁天现在还未黑,你随我一起,先回京都。”
常邈的脸色稍微松了松,拍了拍自己的战甲,只是低声应了:“好。”
萧湛回看了一眼常邈的神色,便和他一起,两人日夜兼程,终于在除夕夜,顺利赶回了京都城。
景宁帝身边的大太监乐公公也早就已经候着萧湛了,看到马架逼近,立即满脸堆了笑容,
“将军,奴才可算接到您啦。陛下担心您风雪伤人,可是催了人来问了好几次,可着将军早些到呢。”
“驭~~”,萧湛拉住马缰,坐下的流火也缓缓收了马蹄,慢慢地踱步到乐公公面前,抬眸看了眼天色,又侧眸瞥了一眼乐公公身后抬着的轿子,试探道:“天色尚早,萧某先回一趟将军府。”
乐公公乐呵呵地上前一步:“诶呦,将军,今日可是除夕,陛下早早地就把老将军接进宫去了。这晚宴也早就备好,就等着将军您到了开席呢。将军还是先随奴才进宫,免得陛下和萧老将军等急了。”
萧湛深邃浓密的眉峰,因为一直赶路,染上了微霜,没有动,而是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乐公公。
在乐公公被萧湛盯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双腿打战的时候,冷汗浸湿了整个后背,萧湛可是在尸山血海里闯出来,这样杀气凌凌的眼神与威压,别说一个公公,就是战场上的敌军,都有不少被萧湛吓得两股战战的。
乐公公噗通一声,终于熬不住,腿软的跪倒在地,萧湛收回了视线,落在一旁的常邈身上:“你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上黏湿的衣服,还是一路灰沉压抑的天色,常邈紧了紧眉心,心中隐隐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也不敢与萧湛直视。
萧湛坐下的流火极通人性,颇有些烦躁地刨了刨马蹄,感受着流火的情绪,萧湛微微勾起嘴角,眼神中,确实一片冰冷。萧湛看似无意地打量了一下四周。
见常邈不说话,萧湛也没有催促:“这条长安路,长三十六里。”
长安街上,挂满了喜庆的红绸灯笼,外城还有一些百姓来往,进了内城以后,整条长安街上,便安静得不像话。越到宫墙门口,越发的静得诡异,萧湛面如寒霜,朔风偶尔一阵呼啸,将他的衣袍吹起。
这么多年的战场厮杀,萧湛早就对危险有了发自本能的感知,他倒是要看看,自己千里奔袭,迎接他的到底是怎么样的局面。
一直到了北稍门,萧湛看了眼北稍门冰冷的牌匾,翻身下马,为了赶路,锃亮的甲胄已经脱下,精瘦的腰杆挺得笔直,一袭金丝绲边的黑袍将萧湛整个人衬得更加的气度逼人,西斜的余晖落在萧湛的半边脸上,明明是除夕这种喜庆的日子,但是萧湛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萧湛将流火的缰绳给了常邈:“你把流火带回府中,再来宫里找我。”
常邈刚要去接,流火忽然扬起马头,嘶叫了一声,然后咬住了萧湛的衣袍,既不让常邈牵他,也不让萧湛走。
萧湛面色稍稍松了一下,低声安慰了流火几句,这才弯腰进了车辇。
熏香袅袅的车辇中,萧湛一路上都在想着自己收到的那封信,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份天性的警觉越接近宫城,越强烈。
一直到了玄武门宫门口,萧湛忽然掀开了车帘,乐公公被萧湛突然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整张脸色煞白。
萧湛的面不改色,但是眼神中的冰冷却让人不敢直视:“乐公公,就到这儿吧。”
眼看着萧湛要下车,乐公公一急:“将军,这都到了宫门口,还是先随奴才进宫面圣为好。”
萧湛纵身一跃,跳下车辇,周围的侍卫立即紧张地握住了刀鞘,乐公公暗道不好。
纵然是数九寒天,乐公公还是紧张浑身泛起了密密麻麻的汗:“将军还是不要为难奴才了。”
若说苍梧山的冰雪冷,可是再冷也冷不过此时萧湛的声音:“那就让埋伏的人都出来吧。”
“传言镇国将军威名赫赫,一剑可当百万师。今日陛下为了留住萧将军,特地布了禁军三万,萧将军还是随我去见陛下为好。也省得我等兵戎相见。”
禁军统领王思俭从玄武门后踱步而出,口气不小,但是手中拽得紧紧的长剑,还是暴露了他心中的紧张。
“司徒瑾裕呢?”萧湛连个眼神都懒得给,暗自凝聚内力于掌心,却发现自己的内力运转竟然有些滞涩,不过好歹还能运转。
车架里的熏香,还有一路上颇为寡淡的烈酒,萧湛早就意识到,自己被下毒了,还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下的毒。萧湛又忽然想起那自己怀中那封信。原来那股冷梅的香味,竟然能延缓自己的中毒。
给自己送信的那人到底会是谁。
周围的那些士兵,虽然手执长枪长剑对着萧湛,黑压压地围了一圈又一圈,但是却没有人敢上前。
萧湛觉得有些厌烦,腰间的长剑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