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有多苦,只要这一世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一切就都来得及。
想到这里,萧湛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他前世死的时候的画面,他记得好像最后是苏胤做了皇帝吗?
呵,苏胤,苏胤......萧湛把这个名字在心底翻来覆去地念了几遍,
最后月满西楼,启明破晓,萧湛的脑海里只剩下那一尾通红的眼眸,以及自己死前那一滴清泪。就算重生归来,依然在他的灵魂中留下了一缕灼痛。
第二天早上,萧湛在刑罚堂跪了一整晚,一身中衣布满了干涸的血渍,但是萧湛依然神色清明,目光澄澈而坚定。
常邈也一直在刑罚堂门口守了萧湛一夜,见萧湛出来,立刻上步护在了萧湛旁边。
“少爷,昨天晚上五皇子特地差人送了一封私信给您。”常邈知道萧湛的骄傲,这点上,萧湛不需要更多的关怀。
萧湛和五皇子的事情,常邈自然是知道的,所以萧湛一出来,常邈就把昨天晚上不方便送的信递给了萧湛。
萧湛看了眼常邈,脚步未停,伸手接过了信:“先回房上药吧。”
“风遥,你去查一下,我买来的那座山庄,苏胤为何要它?”
萧湛想起自己之所以会在追月节如此高兴,不过是因为一座宅子。
常邈替萧湛上完药之后,萧湛换下身上的一身血衣,就独自一人去了书房。
书案前,萧湛修长的手指在这封碎金笺上来回摩擦,今天的天气并不怎么好,外面已经下起了细细的秋雨。
秋天的雨带着一阵阵的湿冷,书房外的红枫在这萧瑟的秋雨中开始纷纷飘落。
萧湛看得出神。
良久,萧湛才打开信笺,信笺上的字很隽秀,就跟司徒瑾裕这个人一样俊秀。
[从别后,贪嗔痴念,皆化为寸寸秋风,经吾怀,入吾心,日夜挂念。
阿湛,无恙否?]
萧湛看着这张信纸上,俊秀的正楷,短短数语,烧得他的心如同在烈火上烤一般。
司徒瑾裕,还真是可笑,日夜挂念?
前世就是那么一封封的急信,送往北境,逼得我不得不回。也不知,今日,他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萧湛的神色不太好看,翻了翻信,刚想烧了,忽然脑海中闪过了一部分记忆。
前世的他好像就是看了司徒瑾裕的这封信,顶着风雨,让常邈代替他守在书房,自己从窗户偷偷溜出去,只为见司徒瑾裕一眼,然后告诉司徒瑾裕他安好无虞。
偏偏巧得很,让他在五皇子的一处偏殿中,撞见了司徒瑾裕殿中的随侍的一位太监,正与另外一位侍卫密谋着如何从五皇子的宫殿中传出司徒瑾裕是断袖,而近日整个京都传得沸沸扬扬的萧小将军的剖心对象就是司徒瑾裕,以期将此事捅到皇帝面前。
前世的他为了保护五皇子,硬生生将他们之间的事瞒了下来,无论别人如何诋毁,陛下如何追问,他都咬死没有松口。
良久,窗外的雨势收了。萧湛从回忆中出来,在他浓黑的眉毛下,深邃的眼眸里,眼神中略见清烟一般的惆怅。
看到这样一封写满相思意的信,萧湛长长地叹了口气,
人心难测帝王家。虽不能分清司徒瑾裕是真心还是假意,是巧合还是算计;前世自己替司徒瑾裕抗了断袖的骂名,今生,自己是断不可能再为司徒瑾裕掩饰。
“唤起一轮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斯人已不复。
思虑良久,萧湛还是提笔给司徒瑾裕回了一封信。
[奉读惠书,毋庸挂碍。]
写完封笔,萧湛对着门口喊来了一直守在书房外的常邈:“风遥,替我将这封信亲自送到五皇子手中。另外,记得提醒五皇子一声,最近关于我的传闻闹得满城风雨,让五皇子自己多注意一些。”
“是,少爷。”常邈恭恭敬敬地告退,便去送信了。
萧湛看着离开的常邈的背影,目光沉沉,一双深邃似海的眸子盯着门外出神了好一会儿,最后才重整笔墨,认认真真地抄写起了《詹策》。
这本《詹策》可以说是萧家的传家之宝了,詹策一共上下两卷十二策,上卷三策讲经世治国之道,下卷九策写的都是兵法哲学。
萧湛熟读《詹策》,前世就是靠着上卷三卷算尽阴谋阳谋,最后将司徒瑾裕送上了帝位。但是下卷的九策,尽管烂熟于心,却无用武之地,是萧湛最大的遗憾。
他本应该是北疆最勇敢的狼,最烈的鹰,像他的父兄一样,叱咤沙场,枪指苍穹;但是却因情爱困于宫阙,机关算尽,党同伐异,最后背尽骂名。
这一世,萧湛的修长的手一笔一字一顿一遍遍默写《詹策》,他绝对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圣人之治,象帝之先;圣人抱一,以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