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沈思白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一碗白粥，递到了楼陌尘面前。
“饿了吧，拂竹峰里没有什么菜，当然，我也不怎么会做，熬了一点粥，你先将就着吃一些吧。”
沈思白想得很是周到，以楼陌尘的修为，达到辟谷还差得远，醒了以后肯定是会感到饥饿的，因此早些时候，便去厨房备上了些吃的。
不过拂竹峰里除了有些米，其余什么也没有，沈思白就是有心想做丰盛一点，也没办法。
天还没亮呢，他总不能这么早就去青莲宗的膳房折腾人吧。
楼陌尘心里一颤，勉强忍住颤抖，去接沈思白手中的碗。
见楼陌尘手在发抖，沈思白以为人还冷得厉害，要么就是被吓坏了，心里越发怜惜起楼陌尘来。
当下沈思白便止住了楼陌尘的动作，道。
“你不用动，为师喂你。”
闻言，楼陌尘愈发惊讶了，不由睁大了双眸。两人之间本就隔得近，这下连沈思白都清清楚楚地看懂了楼陌尘的惊讶。
沈思白不知楼陌尘在想些什么，只见楼陌尘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慢慢张开了嘴。
见状，沈思白不由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楼陌尘会拒绝，如此看来，说不定小家伙现在还不是那么排斥自己，排斥到绝无转圜的地步。
这意味着这段师徒之情还有弥补挽救的余地，思及此，沈思白眉眼愈发柔和，流露出微微的欢喜之色，手中的动作也愈发轻柔，没有丝毫不耐烦。
白粥的味道很清淡，却带着浅浅的温暖，几乎要一直暖进楼陌尘的心里。
楼陌尘悄悄抬眸去打量沈思白，他感觉，隐隐之中，他的师尊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甚至好像有那么一丝可以称之为温柔的神情。
喂完了一碗粥，沈思白还要再去盛一些的时候，楼陌尘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不用了，师尊。”
“吃这么少吗，怪不得这么瘦。”
沈思白挑眉，显然有些讶异，上下看了楼陌尘一眼，少年是十四岁那年拜他为师的，算起来也有两年了，不仅没有长个，反而更加瘦削了。
脸上没有一点肉，身体单薄，沈思白都担心会不会一站起来就被风给吹倒了。
还有他昨天抱着人回来的时候，只觉轻飘飘的，完全没有一个正常的少年人该有的分量。
“罢了，你既然觉得饱了，那就算了吧。”
沈思白也不坚持。
沉默了一会儿，沈思白的视线落到了那枚玉牌上。
“你为何不捏碎玉牌，为师应该和你说过这玉牌的用处”。
“如果徒儿捏碎玉牌，师尊会来救我吗？”
楼陌尘自嘲一笑，嘴角扬起的弧度带着几分苦涩，好看的眉眼下撇着，看上去十分可怜。不等沈思白回答，楼陌尘又道。
“怕是不会吧，毕竟师尊以前也没管过我，不是吗？”
这一句话里流露出的怨让沈思白心下一疼，让他只想好好抱着面前的少年，安慰他，告诉他什么都不用怕。
这么想着，沈思白几乎就要这么做的时候，立刻强压下了适才的异样。
那样奇异的感觉，说不出究竟是心疼还是愧疚，昨天见到楼陌尘的时候，就出现过同样的情绪。
“当然会救你，你是徒弟，为师合该护着你的，至于以前，是为师疏忽了。”
沈思白本就有些同情书中的楼陌尘，若非受了太多的苦，何至于心性大变。如今见到人，愈发让他心疼。
连他都猜不出既然没有想要好好地待徒弟，那从前那个沈思白为何要收下楼陌尘呢。
与其让楼陌尘在青莲宗谨小慎微地活着，被人排挤，冷落，算计，还不如让他从一开始就不要踏入这是非颇多的修仙宗门。
做尘世间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也没什么不好。
“以后为师不会如此了。”
沈思白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仅仅凭自己的三言两语，还不足以让楼陌尘相信自己，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一日之寒。
但他打定主意，既然他如今是楼陌尘的师尊，而且楼陌尘现在的心性尚未发生偏移，那他便会尽职尽责地教导楼陌尘，免得走上日后的境地。
“楼师侄醒了？”
谢清渊在这时走了进来，见师徒二人气氛有些冷，连忙出声笑道。
“谢师叔。”
楼陌尘低低唤了一声。
“醒了就好，不然师兄该着急了，昨儿为了你，师兄可是连我的棋局都打乱了呢。”
谢清渊佯装抱怨道，他知道这师徒二人有心结，眼下见沈思白终于不再一味沉溺过去，不如让师徒关系缓和些许。
给楼陌尘把脉的时候，谢清渊自然又注意到了楼陌尘手腕上多出的珠串，这下是着实有些惊讶了。
“师兄，你不是宝贝这珠子得很吗，从前我磨了你好久你都不肯给我，换成楼师侄你就舍得了，真是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