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沈思白自顾自地喝茶,姿态怡然自得,毫不理会徐长风师徒。
徐长风没想到沈思白又把这事推给了自己,本来他带南觅来就是意思意思,料想沈思白也不好把人罚得太重,谁知现在说什么没有正经资格罚人来推脱。
那按沈思白的说法,有正经资格的便只有他自己了,可当着沈思白还有谢清渊的面,也不好糊弄过去。
可若罚得重了,徐长风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听了沈思白的话,南觅的脸一下红了,羞愧难当地低下头去。
这话里话外说的分明就是自己,自己的师尊和沈思白也不过是普通同门,那他和楼陌尘就更算不上多么亲近的师兄弟了,谈何有正经资格管教人。
徐长风瞥了眼沈思白,依旧气定神闲地坐着,而另一边的谢清渊则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徐师兄是当紫竹峰无人了吗,还是说压根就舍不得宝贝徒弟”。
“你的徒弟是徒弟,沈师兄的徒弟就不是徒弟了吗?”
谢清渊冷冷一笑,毫不客气道。
徐长风知道谢清渊和沈思白的关系一向好,而且沈思白性子冷一些也不算什么,难缠的是谢清渊,什么话都敢说,若是今日不给一个交代,怕是要把虚竹峰仗势欺人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
无奈之下,徐长风只能硬起心肠。
“谢师弟误会了,不如就让南觅去思过崖面壁思过吧。”
南觅脸上顿时一白,他从来都是虚竹峰的佼佼者,连半句打骂都没受过的人,如今被罚思过,不知背地里要受多少嘲笑。
殊不知,更精彩的戏还在后面呢。
“思过崖能和弥天舍比吗,雷声大雨点小。”
谢清渊不给面子地冷哼一声。
“谢师弟说得不错,既然我徒弟去弥天舍走了一遭,不如南觅师侄也去一趟吧。”
沈思白的话语很轻,平静无波,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有多好一样云淡风轻。
“估摸着我那徒弟能在弥天舍呆上几个时辰,南觅师侄可是有三境修为,大致呆上一两天不成问题。”
话音刚落,徐长风师徒的脸色齐刷刷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了。
尤其是南觅,听沈思白要他去弥天舍呆上几天,开玩笑,那是什么地方,那他岂不是半条命都要没了。
他宁愿去思过崖一年也不愿去弥天舍一刻。
“沈师弟怕不是在说笑吧,区区三境修为,算不得什么,沈师弟可否给师兄我一个面子,弥天舍着实是为难了南觅。”
徐长风厚着脸说情。
“徐师兄也知道是为难了。”
沈思白搁下茶杯,语气微冷,眉若寒羽,冷意立现。
明明只是照常坐在哪里,顷刻之间,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从一个闲散之人变成了凛然不可侵的仙君。
一直默默候在沈思白身后的楼陌尘一愣,他还以为自己师尊会顺着徐峰主的话把事情揭过去。
却不想,师尊拂了虚竹峰的面子,摆明要替他出头,叫他心中百感交集。
“我紫竹峰的人自然由我来管教,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何况区区几天罢了,徐师兄尽管放心,死不了人的。”
沈思白面色不改,却表明了不容商量的态度。
“徐师兄固然是看重自己的徒弟,但我的徒弟受了欺负,我这个做师尊的,也该护着他,不能叫他随随便便就被欺负了去。”
“好,就依沈师弟所言,南觅自去领罚,弥天舍禁闭三日。”
半晌,徐长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脸上难看得像是活吞了苍蝇一样,阴沉地快要滴出墨来。
极为不快地看了沈思白一眼,带着南觅拂袖而去。
等徐长风师徒二人一走,沈思白立即又收敛了寒意,恢复成平常模样,微微招手,示意楼陌尘上前。
“为师今日怕是得罪了虚竹峰,不过本来交情也没多好,这不是什么大事。”
“南觅此人气量狭小,自恃不凡,又好面子,估计会因今日之事对你有诸多埋怨。日后你自己多个心眼,少和虚竹峰的弟子来往。”
沈思白虽然决定要做一个合格的师尊,但他也不可能一直把楼陌尘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怎么都会有不在他跟前的时候。
他若在楼陌尘身边,还能护着楼陌尘,他若不在,就只能靠楼陌尘自己了。
南觅的脾性一眼就能看出来,沈思白怕他以后还会算计楼陌尘,当下便出声提点。
“师尊为何不……”
楼陌尘低声道。
听见沈思白的嘱咐,楼陌尘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的师尊居然真的会如此正大光明地袒护他。
那一句我这个做师尊的,合该护着他,仿佛骤然落入宁静水面的一颗石子,溅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你以为为师会卖虚竹峰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