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恋亦无厌,始是逍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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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探看着这泥人的双眼始终停留在成赋身上,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憋闷来。
“师尊师尊,他有名字吗?”成赋却是异常兴奋,立时就要跳起来凑近去看泥人,手指的疼痛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陆探眉头的朱砂一皱,将蠢蠢欲动的成赋按在床上,回头看着泥人眼下那点殷红,心里火气更大。
让这玩意堂而皇之地将福儿的血顶在脸上当泪痣,他怎么看怎么碍眼。
“没有。”陆探说着,右手一挥,银光飞向泥人,将泥人眼下的殷红抹去,半点痕迹都没留,全卷回了自己的灵血中。
“那我可以帮他取一个吗?”成赋眸光动了动,却当做什么也没看到,继续开心地问。
“费那劲做什么,左右他就护你个试剑大会,叫大壮便是了。”
陆探是半点不乐意成赋在这泥人身上花太多心思的。尤其他是自己的魂灵所化,还有和自己一样的眼。
成赋对这泥人越好,他就越觉得别扭恼火。
这情绪很莫名其妙,什么源头也寻不到,只在泥人睁眼和成赋对视的瞬间遍布他全身。
许是雨下得太大了吧。
陆探看着成赋全神贯注打量泥人的样子,努力维持着平和的心绪。
“那多难听呀。这可是师尊你的分身,怎么也该想一个霸气无比让人一听就怕的名字才对。”成赋摇着头,被陆探按住床上起不来,挣扎了几下也没挣扎开,只得远远地看着那泥人,心却早就发痒了。
这泥人容貌上和陆探没有半点相似,独独一双眼睛是相出无二,硬生生把泥人原本寻常的面容点缀地摄魂夺魄,让成赋移不开眼。
他不能正大光明地看师尊,却能百无顾忌地看这个泥人。
“噢?福儿这么替师尊着想?”陆探憋闷的情绪突然有了一个出口,外面的风雨听着也不再如早先那样烦人。
“自然,师尊可是天下第一威武的师尊,哪怕是一根头发丝,也不能草率了去。昨夜福儿不小心扯下了师尊一根头发,还给取了个名妥帖安葬了呢。”成赋点着头,“长风,那是根漆黑透亮的头发丝儿,虽然英年早逝,却也全了死后哀荣。”
陆探听着成赋这话,实在是哭笑不得,他每日里掉发乃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若是成赋果真将他掉的头发都挨个儿取名安葬,那他可算是找着成赋修为无甚精进的缘由了。
“依你依你,反正他是你的了,你爱叫他什么都行。”
“那......”成赋终于舍得将目光从泥人身上移开,滴溜溜地转着,最后落到陆探身上:“那我要叫他落拓。”
“不行。”陆探立即否决。
“为何不行。虽说这是师尊名号,可重名的比比皆是。再说了师尊分身的名字,若用了师尊的名字,这岂不是天经地义的么。”成赋嬉笑着扯歪理,红通通的双眼看着陆探,即便陆探脸上半分表情也没有,他都能看出一朵花来似的。
“换一个,其他都可以。”陆探却也很坚决,不为别的,只是觉得别扭。
依他对成赋的了解,若这泥人真与他一个名字,指不定成赋要怎么恶作剧呢。
“好吧好吧,那就换一个嘛。”成赋嘟起嘴,很苦恼的模样,眼睛却仍旧没有离开陆探,有什么东西似乎要从他红色的眸子里涌出来。
“逍遥?”
陆探平静无波的眼底骤起风浪,却瞬间平静下去。
为什么,福儿会突然叫这个名字?
是巧合?
陆探对上成赋的双眼,那眼中的情绪复杂到他灵台生疼,可仔细去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成赋的眼还是一如既往,满满依恋和信赖。
“怎么想取这个名?”陆探再平常不过地问着,眼中带了难以察觉的试探。
“逍遥。”成赋嘴角的笑意乖巧甜腻,重复了一遍,“逍遥,多好听啊。”
随着成赋的声音,陆探的灵台又疼了起来,却不是要崩塌,而是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撕裂而出,钻心钻肺地疼着。
“无恋亦无厌,始是逍遥人。最适合这样冷心冷肺没有情感,怎么也捂不热的人了。”成赋仍是天真可爱的笑着,唇舌轻动,说的话直直刺入陆探身体。
刺入陆探掩藏多年的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