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无福消受

    “那可是剑罗派的嫡传弟子,我们这一辈的佼佼者。年纪轻轻就到了金丹中期,比师姐你要还强上一分。他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剑罗派又看他看得眼珠子一样,小福惹了这人,怕这次是难以善了了。”九惜虽然做事动作慢,但说话总喜欢长篇大论。

    “金丹中期又如何,不还是被小福断了双腿?说明此人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废物。”施诗冷哼一声,手里的红糖粥见了底,也盘腿坐在地上,预备跟九惜打擂台,好好辩一辩谁更强。

    只是这擂台刚插上旗就被迫中止了。

    “谁是成赋!”一道如似惊雷的苍老声音在整个云巅上空轰然响起,连瓢泼的暴雨都停滞了一瞬。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让人极不舒服的扫视。

    这视线从云巅的树木花草上扫过,从奔忙的外门弟子身上扫过,从九惜的身上扫过,又在施诗身上停顿了几息,最后锁在成赋身上,不再移动。

    “炽凤印!”

    那声音里的阴狠全部朝着成赋而去,一股极具压迫的力道从天而降,笼罩了整个云巅,而成赋身周的压力更大,像是要把成赋整个碾碎成泥才肯罢休。

    成赋原本红润起来的面色也霎时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僵硬着动弹不了,连手指头的挣扎都做不到。

    眼见那雷霆万钧的力道就要完全压在成赋身上,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就从雨水中冲了过来,划破了成赋的衣角,击碎了那股力道。

    “五师叔!”施诗顶着压力,看向来人双眼一亮,随后又黯淡下去。

    来人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灰布衣衫,长相也是扔在人群里寻不着的,只是年岁看着并不大,面容甚至比起成赋这方过弱冠的人还显得稚嫩些,脸庞更带着些婴儿肥,下巴处却生了胡须,长长地飘扬在风里。

    这位元灵派五长老是个古怪的人,脾气古怪,习惯古怪,修炼的功法更是古怪。

    据传,他已然活了上千年,每到寿元将近便用那古怪的功法让自己重新成为一个婴儿。

    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五师叔,师尊方才外出,此贼便来我云巅闹事,还望师叔出手相助!”九惜脑子还算清醒,很快分析出了局势,仗着胆子寻五长老的庇护。

    他不知道天上飘着的老者实力几何,但五长老却是此刻云巅的最高实力。

    于是九惜立马就抱上了大腿,好歹是同派的长辈,再是古怪也不会见死不救,怎么也能拖到师尊回来。

    “怎么,你的意思是,若你师尊在,我就哪凉快哪待着去呗?”但五长老的古怪脾气名不虚传,一言不合就尥了蹶子,胡子一吹并不肯给九惜面子。

    九惜张了张口,被这一怼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师叔,多谢您此来替弟子诊病。本该事毕后,将云巅后山草药随师叔摘取作为谢礼,”成赋趁着压力尚未重新凝聚,努力地抬起脑袋,谦虚有礼地对五长老道,“只是,此时有强敌威胁,后山草药娇贵,怕在这样的威压下撑不了多时。”

    成赋常年惹是生非,又修为不济,反练就莲花般的软舌,最会三言两语将人玩的团团转。

    他这一开口,就打上了蛇的七寸。

    毕竟在五长老眼里,几个同派的小辈,哪有仙草来得重要。

    “是极,老夫的草药可是珍贵着呢,怎容这般摧残。”五长老胡子一翘,粗短的手指轻动,闪着寒光的剑流星似地刺向天空,一股威势几乎让施诗等人站立不住,空中也是传来一声闷哼。

    笼罩在云巅上的压力顿时减退。

    成赋几人得意地互看一眼,都出了一口长气。

    五长老素日只爱摆弄草药,极少出手,如今一击之下对方便减弱了气势,就是掌门师叔亲来,也不一定能做到这个地步。

    “春生剑?”空中老者的声音也带着些讶异,收敛了起初的气势:“道友可是游仙子?”

    “没规矩,老夫长你几个轮回,哪里来的小虫竟敢直呼老夫名讳?”五长老冷哼一声,稚嫩的面容板得十分严肃,胡子翘得更高,衣袖一挥,春生剑便在阴霾的空中闪出一道刺眼的光。

    待这耀眼的光芒散去,已经变大好几倍的春生剑正压着一个佝偻着脊背须发皆白的老者急速从空中落下来。老者艰难地举着双手,掌心一块宝印抵挡着锋利的剑锋,双脚在地上借力,硬生生将青石大地踩出了一个大坑,嘴角溢出丝丝鲜血,滴落下来。

    而早前压在成赋他们身上的压迫感也消散一空,再无法凝聚。

    五长老见了那老者狼狈的模样,却没继续动手,而是噫了一声,奇道:“剑罗派?”

    “前辈,晚辈乃是剑罗派罗圣山,今日我派十余名弟子负伤归来,孟向堂更是被断去双腿,特来寻个公道。”罗圣山的话虽然没了先前的气势,却也不卑不亢,并未因面临生死而卑躬屈膝,倒是让人高看几分。

    “是成赋?”五长老多少知晓成赋张扬的性子,想也没想就看了眼殿里躺着的成赋,将春生剑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