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暝挑眉看着在灵怪群中手忙脚乱的两个小孩,抚上额头,仰天叹了口气。
难怪他们要提前一天过来,这种速度……确实得需要多点时间和精力。尤其是攸溶倾,一开始南暝觉得他说自己五音不全是过分谦虚了,现在一听他的萧……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好孩子。
南暝实在是听不下去,站在外面对二人吼道:“你们加油,小生先下山了。”
“前辈不和我们一起去见翊桓君了吗?”攸溶倾得了个空,边躲边问道。
“见。可小生听觉灵敏,长时间听乐音容易头疼,就找个僻静地等你们凯旋了。”南暝没忍心说实话,糊弄道。
“临时驻点僻静,此刻应鲜少有人,前辈去那里吧。”攸溶修对南暝点了点头。
南暝看攸溶倾皱紧的眉毛,心疼了一下他的耳朵。
踏着草木斑驳,翻飞轻跃,南暝毫不费力的下了山,一路摸到了庆功宴校场旁的林间。
远山明灭,峦叠在天际尽头,勾出一抹起伏的弧线。偌大的校场灯河长明,零散几群在秋猎中出了意外不得不提前下山的修士,年纪不大,应是后辈。再远处是一排排矮房,星火阑珊,少有人声,应该便是攸溶修所言的驻点了。
南暝站在树上把校场周围的地形环境扫一圈,刚要抄近路去驻点,视野里便出现一道修长的月牙白色身影,制止住了他的步伐。
他被几人簇拥着,眉目疏冷,眸光浅淡,听取汇报时十分认真,不时吩咐事宜,显得有条不紊,气度非凡。不远处的修士们看到他,纷纷面生敬畏,毕恭毕敬的行礼。他虽忙于发令决断,却也未曾忽略周遭,垂眸颔首,一一简单回礼,未落一人。
南暝眯起眼,心中似乎有什么在隐隐苏醒,欢呼跃雀着挣扎起来。
仔细看看那道身影,好像……他和初遇时有些不一样了。
心思百转千回间,他身旁又来了几个人,华服加身,举止非凡,各有气质却皆不容小觑。
攸澄与他们并肩也毫不逊色,熙攘时一袭白衣越发清冷,虽不时点头应着,却让人觉着他始终与他们如隔丘壑,淡漠出尘。
——
“翊桓君是三年前仙门武赛崭露头角的。当年他白纱覆目,五箭齐发,正中靶心分毫不差,当真是才惊艳艳,不世出的天才,可羡煞了别家仙门。”
“不是说他为人淡漠吗,怎么会以那样华丽瞩目的方式参加仙门武赛?”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公子若是见过翊桓君本人,自然一眼能看出来他无意仙门之争,淡漠处世。”
——
半年前还并未觉得,如今他立于世俗,才可窥探几分不食烟火的谪仙气息,正如一弯寡淡的银月,冷冽皎洁,无愧“皎皎冷月”美名。
他在烟火喧闹中俯瞰众生,却满身星霜,不染分毫。
可这副样子也让南暝不由得犯了愁。
该如何向他开口自己的目的?是全盘托出亦或者旁指曲谕?他们曾经相识,南暝因受伤认不出来也就罢了,为什么他竟只是觉得“有些眼熟”?难不成是在十几年前交的朋友,那时这位翊桓君年岁尚小,记不清他了?
再或者真是印证了攸溶倾那番话,话本中的艺术照进现实,他也因受伤而失去了记忆?
南暝看他身旁人多眼杂,心想还是等攸溶修和攸溶倾二人结束秋猎后再妥帖计划,左右他找了这么久,也并不急于这一时。
倏地,与众人同行的公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缓缓回眸,目光所向却是南暝藏身之处。
南暝心脏猛然剧烈收缩,不由得敛了一口气。虽相隔甚远,灯火明灭,他却在一瞬间感觉四目相接,隐隐生出一种被锁定的紧张之感。
不是南暝自负,若是他有心隐藏,还真鲜少有人能察觉到他的气息。二人相距甚远,他又刻意隐匿,他怎么会这么轻易便发现了自己……
催动灵力将妖气隐藏得更彻底,南暝飞速抽身,动作愈发轻敏无息,向前方的矮房处转移。
也罢,他被那些人缠着又抽不开身,一时也不必在意。
……
“景岚,怎么了?”
攸澄视线由林间转向临时驻点,随后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无事。”他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寥落的黑眸深处却划过一丝别的意味,藏匿深处,难以察觉。
南暝环顾眼前这片低矮的房屋,觉得无处落脚,最终又回了自己等人的老地方——树上,背靠着树干闭目假寐。
秋夜静寂,凉风掠过叶间带起一阵萧颓的呜咽,和着月下房屋冷寂的轮廓,万分寥落,吹得南暝打了个冷颤。
也不知过了多久,万籁寂静时南暝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他微微打起精神,听声音应该是两人,一人有些踉跄,一人步履稳重,修为不俗,是刻意在压着步伐。
木门“吱呀——”的开合,那两人进了同一间屋子,随后便没了声音。
南暝没那么大的好奇心,也乐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