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抗争

    禹斯年伸手拽着傅怀的领子,看起来打算在他身上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傅怀怕他羞坏了,隔着老远带着警告意味瞪了秘书一眼。

    他抱着人直接走了直达电梯,里面分明没人了,禹斯年还是把脸藏着。

    “没人笑你了,快出来吧。”

    傅怀自以为禹斯年一路没有挣扎便是默许的意思,不然以人家一米八多的高大身材,他还还真不一定能制得住。

    “之前还说要减肥,我看你减什么肥,轻的简直我一只手都能拎起来。”

    傅怀喋喋不休地唠叨着,禹斯年在怀里给他一种虚假的认识,仿佛刚刚的不愉快只是情侣间调剂感情的小插曲。禹斯年或许只是闹了点无伤大雅的小脾气,亲亲抱抱举高高,立时就能变好。

    他以为禹斯年藏着脸是因为面子薄羞于见人。

    或许这一路上心照不宣露出笑容的每个人都这样认为。

    可是只有禹斯年自己心里才清楚,他逃避的不是肉眼可见的任何人,而是藏在心里艰难维护尊严的另一个自己。

    他贪恋傅怀,无法拂开对方靠近的手臂。

    他也挣扎难过,觉得这条结实的臂膀虽然搂着他,却在悄悄为他最讨厌的人遮风挡雨,纵然这样他还是没有勇气推开对方。

    有尊严的那个人唾骂着,贪恋温暖的那个却低下头。

    他把脸埋在傅怀的胸口,或许对方有力的心跳能够遮盖过心底的叫骂,他不至于挣扎难熬,分裂成极致的两个样子。

    傅怀自说自话了一路都没能得到禹斯年一个字的回应,后来他也渐渐不再出声,意识到这场风雨才刚刚开始,沉默地把禹斯年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在在这栋商务大楼的最顶层,视野开阔,落地窗便是最靠外侧的整整一面墙。

    装修风格倒很简约,像是科幻电影里的金属世界,三面墙上都用银色的金属颜料涂满,贴着左手边摆了整整一柜子书籍以及财报,对面的墙上则向里凹嵌着巨大的酒柜。办公桌背对着落地窗,而距离办公桌很远才有孤零零的一套小沙发,也是银灰色的皮。

    傅怀把禹斯年放在小沙发上,人生头一次对自己单调的办公室心生不满,

    皮质的沙发冰凉坚硬,最大的一个依然又窄又硬,斯年只能坐着。

    剩余的空间这么多,或许他可以在办公室单独腾出一片区域,构架一个小小的休息间,偶尔斯年来访,就可以悠闲地躺在床上,不必像现在这样拘谨。

    他看了看禹斯年干裂的嘴唇苍白的脸色,心中不免一痛,到饮水机前接了热水,吹到可以入口才递给禹斯年。

    禹斯年接过来,却没河捧在手心里,似乎在暖手。

    傅怀觉得这样的禹斯年十分陌生,令他无从下手,斟酌半晌也不知如何开口,干脆走了出去。

    到外面,像是躲开了头顶阴翳备雨的厚重云层。

    压在心上的终于喘了过来。

    助理陈澎十分刻意地从门口路过,瞧见傅怀颓丧站在那,微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傅怀没让他白路过这一趟,吩咐去食堂看看有没有好消化的粥,抓紧送一份过来。

    陈澎本就是他的生活助理,干这种琐事最拿手,不但飞快地完成任务,还知道要熬的烂熟,米粒也分不清了飘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傅怀喘够了气,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笑眯眯端着粥走回去。

    像照顾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用勺子敲着碗引诱:“瞧瞧这是什么,为什么这么香啊。”

    禹斯年果然抬起头来看他,傅怀心里一咯噔,心想斯年还不如幼儿园的小宝贝,他是刚生出来在保温箱里那个,连自己要什么都说不清楚。

    方才那杯温水却喝没了,傅怀稍感慰藉。

    他干脆坐在禹斯年身侧的另一个小沙发上,一勺一勺吹凉了粥递过去。都喂到嘴边了,禹斯年把头一扭,态度抗拒:“不想吃。”

    傅怀慢吞吞地把粥碗放低,神色凝重:“斯年,你究竟怎么了,跟我说。”

    他小心猜测:“开机仪式上我看见鼎盛那个姓高的站在你身边,是不是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高泰明?”禹斯年思绪一转,想起诚然有这么个猥琐人物,忍不住点头应声,“他可确实够恶心的。”

    傅怀乘胜追击,把一勺粥塞进禹斯年嘴里,盯着他两颊下意识动起来,心里愉快的不得了。

    “你放心,以后都不让他在你面前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