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消泯,反而更加强烈。
许之蘅好奇怪。
她从前安静不多话,可现在的她变得更沉默了。
她不接他的梗,不应他的玩笑,事事由他;她看向他的时候依旧会温和地笑着,柔顺地像块跟手的软泥。
她还经常走神,他不同她说话时她的注意力顷刻就会散去,当他喊她时,回望他的那双眼,好似空无一物。
姜和仿佛看见,有一团火在她的身体里缓慢地由内向外缓缓烧灼,她的身心一点点变得干涸。
就好像轻轻碰一下,她立刻会化为齑粉。
姜和往常的张扬肆意变成了小心翼翼的束手束脚。
他这幅作态要是让外人知道,怕是要让人惊诧嘲笑一番。
可姜和不在乎,反正他的名声早就一片狼藉。
他知道自己这回大概是栽在女人身上了。
他不在乎,他只要许之蘅。
*
可不管姜和怎么忍耐等待,时间似乎都不会再将许之蘅复原。
这种压抑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天气也逐渐开始热了起来。
当姜和看见许之蘅削苹果时盯着水果刀陷入思索时,姜和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
许之蘅是那样简单的人,只需扫眼一过,就清楚到一览无余。
要走到尽头的一棵树,是从根开始烂起的。
从他带许之蘅去祭拜父母开始,那天天上落下的每一滴雨,她流下的每一颗泪,都变成了腐蚀性极强的硫酸,全都汇聚流向了她本就松散抓地的底根。
姜和突然后悔了,他不该带去她的,他只是觉得这样或许她能去了心病轻松一些。
他错了吗?
他只是想让她向生,却走偏让她生了死志。
好的初衷却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这让姜和感到挫败和荒唐。
继而从他心头涌起的是遭人背叛之后无穷无尽的愤怒和失望——
她怎么可以这样呢?她问过他了么?他允许了吗?
姜和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被人抛弃。
可如今,许之蘅看起来好像要像姜弥烟那般撇下他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质问差点脱口而出——
“你是不是也想抛弃我?”
戾气悄然爬上姜和的眉宇之间,他偏过头用力闭了闭眼。
再回头时,他不动声色地从她手里拿过水果刀,把那颗削了一半的苹果切成两半,笑着说:“我喜欢吃带皮的。”
许之蘅怔了下,觉得姜和有点奇怪。
但她也只是点点头说:“知道了。”
姜和仍在笑,可在她低头把苹果皮扫进垃圾篓时,眼里的笑意转瞬就无影无踪。
*
第二天姜和很早便出了门。
许之蘅中午吃完饭,去了趟图书馆,又买了些菜回家。
傍晚到了做饭的点,她站在厨房洗手池旁洗着菜,无意撩眼看了灶台上的刀架——空空如也。
一下子,她突然就明白了姜和的奇怪是为了什么。
许之蘅在厨房里傻站了会儿,擦干净手在家里转了一圈,发现家里算得上锋利的东西都不见了,甚至连她的剃眉刀和眉剪都不翼而飞。
她缓缓拉上梳妆台抽屉,点了根烟,走到窗边。
风捎着入夜的气味,吹得窗帘飘动,指间烟头明灭,灰落在她的虎口上,又被吹走。
八点多时,姜和回来。
本来靠着的许之蘅从沙发上坐起来,问他:“吃饭了么?”
“跟陈玖他们吃过了。”姜和神色如常地应着,往卧室走。
许之蘅跟在他身后,思索再三还是把话问出口:“为什么把家里的刀收起来?”
姜和一脸平静脱下外套,答非所问道:“你做的饭吃腻了,最近还是点外卖吃吧。”
许之蘅低头不语,乖顺地从他手里接过衣服。
衣服上还带着他的温度,她指尖抚过,理顺挂在手臂上。
在姜和踏进卫生间的前一秒,许之蘅叫住了他:“姜和。”
他回头看她,眉心带着一点疲倦。
视线相汇几秒,许之蘅认真地看着他,“我没有想死。”
她没有想死,她只是觉得……没有意义。
一切都没有意义,吃饭,睡觉,还是其他事情。
“你知道的,我不敢死。”许之蘅挤出一个笑容来。
姜和解开衬衫扣的手缓缓放了下去。
他侧身而立,望过来的目光似乎因为被距离拉长,温度渐凉。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唇瓣张合一下,却一丝声音都没发出来。
他没再看她,踏入卫生间。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