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再是单纯的买。
她第一次见到姜和时,她便直觉这个男人既跋扈嚣张,又偏执冷漠,直到现在她也依然这么觉得。
但令她觉得揪心的是,他为数不多的温柔好像真的全都只给了她。
那么倨傲的一个人,现在这样低声下气地求她。
明知道结果是坏的,却仍固执想留住她。
许之蘅阖上眼,尽量放松身体,呼吸平稳而绵长。
而姜和也没再说话,偶尔会咳嗽一声,压抑收着声,像是怕吵醒了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
许之蘅突然听见姜和一声长长的叹息,紧接着是他起身一点轻微的响动。
他似乎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卧室门。
再之后,许之蘅便什么动静都听不见了。
卧室里重归沉寂。
安眠药的药效还未退,许之蘅仍旧有点昏沉恍惚。
她静静躺了一会儿,起床赤脚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把窗敞开。
夜静月深,万籁俱寂。
一阵寒风迎面吹来,冷得她抖了个激灵。
月光那样温柔,带着淡淡的慈悲,临照在她的身上。
许之蘅突然觉得有点透不过来气。
仔细回想起来,她和姜和之间大多时候都只有稀松平常的对话,好像从未说过喜欢、爱这样的字眼。
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足以支撑起那么沉重的词汇。
她从未设想过和姜和的以后是怎么样的,他想要把她留在身边,她也想说她愿意。
但他们的关系就只能到这里,所以她不得不逼迫自己做一个又聋又瞎又哑的胆小鬼,听不见也看不到也说不出话。
许之蘅僵直地伫立在窗前,望着远处苍茫的夜色,感觉到寒气一点点地滲进她的身体。
许久后,她突地出声说:“姜和,我们在一起吧。”
那句话说得低不可闻,一下子就被凄清的冷风捎走了。
天地之间,只有她和月亮知晓。
*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越发冷了。
这场漫长的拉锯却还在持续。
许之蘅不再去计算姜和已经多久没回来。
她早已习惯了等待与忍耐,她知道姜和是熬不过她的。
在等待中,她不疾不徐地做着离开的准备——
打扫公寓,给盆栽修剪打顶,最后收拾行李。
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她住进来时自己带过来的衣物大部分都已经丢掉了。
现在这家里每一样属于她的东西,基本都是姜和给的。
她从衣帽间里拖出那只她最初住进这套公寓时拉来的行李箱。
行李箱里空空,只有夹层放了那本林涧送给她的书。
许之蘅蹲在地上,拿起书一翻,展开直接就是夹着花的那两页。
那朵月季已经失去了水分,颜色暗淡,两张书页上印有一点点不明显的渍。
许之蘅拈着花茎拿起来在指间转动了下,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把干枯的花瓣放进掌心握拢一捏。
那月季随即碎出来声响来,她摊开手,一手的渣屑。
在衣帽间里转转翻翻,许之蘅只取下那件天青色的吊带裙,和两套硬需的厚冬装,折进行李箱。
就这样,她的行李箱满了。
最后,她把姜和送她的项链和戒指都从身上取了下来放回盒子里,同姜和给她的那张副卡一并置放进梳妆台的抽屉里。
这枚戒指的含义过于沉重,她不想背负。
其他物品她也没有带,唯独留下了那只腕表,那是去年姜和送给她生日礼物。
收拾妥当,她拉上行李箱拉链,拖到客厅去。
可当晚洗澡时,许之蘅又想起来,她带走的还有一样,那就是她背上的刺青。
*
十二月七号那天,h市下了今冬第一场雪。
准确的说,雪是昨天半夜就开始下的。
许之蘅睡觉时关了窗,一整夜却仍能听见外头扑簌扑簌的下雪声。
一夜之间,素雪银霜裹住了整个城市。
许之蘅早晨起了床,去了阳台。
目光所及尽是白茫茫一片雪景,就像一床松软又洁白的巨大棉被。
雪依旧在下着,大片大片,飘飘纷落。
一切看 起来都是那样冷清。
天太冷了,许之蘅只是站着看了一会儿,就冻得手脚冰凉。
她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把阳台上的花盆都往里挪了挪。
又去厨房做了碗面吃完洗干净锅碗,抱了条毛毯缩进沙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