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是我辞苑的大监司,他家里出了事我就擅作主张将他拉来了南召。娘,你不会赶人家走吧。”陆谨接过云氏手里的扫帚,生怕云氏一个激动了又提扫帚抽他。
他看了看云氏生后的大黄狗,颇有些说不出话来。
云氏这会嘴角嚅着笑,没注意陆谨那张脸上来回变化的表情。她细细打量着宋砚清,此人白袍修身,个头挺拔,面容清俊,温文尔雅,气质如兰,尤其是那双黑眸里带着笑让云氏见了满心喜欢。
她上前,用着不太熟练的官话道:“怎会。早知道这位公子要来,我也好收拾收拾。家里清寒,公子莫嫌弃了。”
“未通知您一声就坐车来南召,是我给您添麻烦了。”宋砚清含笑着作揖。
云氏见宋砚清一身薄衫在寒冬里站着,想到是陆谨擅自将这人拉过来便徒的一恼瞪着陆谨说道:“这大冬天的,还不快把人带屋里去。”
南召方言平日里说着细软,只让人觉得说话之人性子温顺。若是厉声起来,便会给人急躁不雅的感觉。陆谨这会被瞪得有些委屈,他小声道了句:“哦,我错了,娘。”
他耷拉着脸,只觉得自己的母亲对待旁人和对待自己一个天一个地。他现在在家里恐怕连狗的位置都不如。
陆谨叹息,从马车上把毛毯子拿了出来给宋砚清盖上,将他带回了他在南召的家中。
天气寒冷,人儿呼出的气都是一层层白雾,与雪天相映着。天边逐渐暗了下去,南召街坊也渐渐冷清起来。
云氏难得买了些酒肉回来在后厨捣鼓着。陆谨则在自己的房间里来回翻找着,他看着一地的衣服挠挠头,有些发难。
“你这是在做些什么?”宋砚清站在门外,他抱着陆谨那铜雕花的炉子看着陆谨在那发呆。
陆谨被这一声拉回神连忙说道:“天冷我怕大监司冻着寻思着给大监司找几件暖和的衣裳穿。”
他望着那些满是补丁的衣服,想到宋砚清穿着这些破烂不堪的衣服。陆谨当即就否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宋砚清是丞相府的公子,平日里穿的不说是金丝细锦了,料子也都是极好的。怎么能穿这种衣裳,太折损宋砚清的形象。
只是现在街坊都关了门,他也买不到新衣裳,柜子里都是些破旧的衣服,陆谨有些苦恼。于喻当初劝他多买几身衣服,他只答:“几件衣裳而已,缝补还能再穿三年,换了可惜了。”
没成想这些衣服还有拿不出手的时候,陆谨这会比谁都埋怨自己平日里好懒不愿买几件好看的衣裳穿。
“我看那件不就挺暖和的吗?”宋砚清指了指陆谨身边那件暗灰色的棉衣,上面还有云氏缝补过得痕迹。
陆谨只能夸宋砚清眼光太好,一下子就挑中了最旧的衣裳。这棉衣是陆谨爹穿过的。他爹过世后陆谨就拿它来穿着过冬。云氏多次说换一件,陆谨不肯一直穿了好几年。
虽说这棉衣面相上是丑陋了点,但是实属暖和。陆谨要不是去京都读书,也想把这棉衣带上。
“大监司这……”他有些难言道。
宋砚清当真不嫌弃这衣服?他记得从前宋砚清是极爱干净的人,这衣服虽说也是洗干净放着的,但是看上去却是极脏的。
宋砚清摇摇头道:“在外头何必拘谨,眼下不也只有它能帮我吗?”
他笑着拾起棉衣对着自己试了试,刚好能穿上。
云氏在外头喊着:“开饭了。”
陆谨这才没纠结,领着宋砚清去了前堂吃饭。
平日里母子俩吃的都是清汤寡水,很少能见荤腥在。陆谨看着一桌子菜,心道云氏是真心待宋砚清好,连他都享受不到这待遇。
宋砚清就坐,陆谨也跟着坐了下来。大黄狗在他脚边蹲着摇着尾巴,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陆谨抿嘴,不情愿地夹了快肉丢给大黄狗。云氏上前摸了摸大黄狗的头,轻声说道:“一会娘给你端饭来,这会先让主客吃。”
接着她看了眼陆谨说道:“吃你的,别想着大黄,它可比你乖多了。”
他真是狗都不如啊。
陆谨委屈地扒饭,吃完了老老实实劈柴烧水给宋砚清泡澡洗掉身上的寒气。
清晨。
天又开始下起了小雪,陆谨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看了眼客房宋砚清还在熟睡着。他提着扫帚把地上的积雪扫到一边,然后跑到后厨烧了壶热水给云氏端过去。
云氏接着热水将脸洗净,穿戴好衣服就去生火做饭。
南召街市一般开的很早,过年前更是天不亮就开了。小贩摆着货物,摊前的队伍排的老长,尤其是卖牲畜的地方,更是望不到尾。
陆谨揣着银两先是去成衣店买了几身衣服,然后去卖柴火的地方选了几批干柴,花了些钱请人把东西捎回家,他自己则是跑去街市购置过年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