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辞八

    宋砚清一愣,抚上陆谨的那只手微微抖着。

    “热。”陆谨迷迷糊糊地想要摆脱捂在他身上厚实的棉被,褪去身上的衣服。

    宋砚清回过神,看见陆谨在那不安分的乱动着。他弯腰将被子又给他盖实了些,披在身后的青丝顺势落到陆谨脸上。

    他剥开那些散发,垂眸,如蝶翼般的睫毛遮住他那掩于眼底的深情。他俯下身,轻吻着陆谨因为高烧而在眼角溢出的眼泪。

    一点一点,从眼角吻到眉间,从眉间吻到唇边,最终他还是起了身。

    他眼底藏着不甘,却又像是认命一样闭了眼。

    “我又能拿你怎么办?”

    宋砚清自语着,他望着窗外的鹅毛大雪,像是在看阔别已久的恋人,眼神炽热却因雪而逐渐冰冷下去。

    陆谨意识混沌,他睁眼却是一片漆黑,唯独只有耳边那悠长的声音:“我是谁?我为何而来?”

    接着漆黑的意识被一片火光替代。他站在一处火海上,四周都是因灼烧而变得赤红的刀尖。

    无数的骸骨堆在他的脚下,形成尸冢。他远望去,前方有一道白色的身影,他看不真切。

    他只能看见那个人浑身是血,每走一步都踏在刀尖上,即便身后有爬起来的白骨,追着他,抓住他的腿迫使他跪在刀尖上,他也只是挥散白骨爬了起来继续往前走着。

    陆谨不知怎的,眼泪不禁流了下来。

    他到底为何而走这刀山火海?

    “我为何而来,我为他而来。”

    陆谨脑海里突然响起这句话,像是从远方传过来的一样,在他的脑海里悠荡着。

    “我为他而来,我此生只为追求他而来。”

    这句话是如此的坚定,在陆谨的脑海里重复了不下十次。

    陆谨捂着脑袋,眼泪顺势滴在那红热的刀尖上,霎时刀尖与周围的景物化作一片寂静的水面。

    泪珠滴在水面上,翻起圈圈波纹。

    陆谨抬头,放下手,不自觉地迈动步子往远处那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奔跑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耳边传来如风一样的话语:“你该醒来了。”

    他从意识中醒来,睁眼是一片白光。

    云氏端着刚熬好的药剂,她见陆谨醒了,连忙把药放在一边走上前去抚着陆谨的脸。

    她面上憔悴,像是有几夜没睡了。

    “娘。”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别说话了,你醒了就好,快把药喝了。”

    云氏把药端了回来细细地喂着陆谨。苦涩的药汁入口,陆谨当即皱了眉头。

    喝完药云氏又了念叨几句才放陆谨一个人在屋子里待着。

    临走时陆谨问道:“大监司呢?”

    云氏扶着门沿微微笑道:“宋公子守了你两夜,我让他回去睡会。”

    “娘你是不是也好几夜没睡了。”

    他不是在询问,像是在肯定什么。

    “我睡了会,没事。”

    事实上云氏从陆谨昏迷开始一直没睡。

    “娘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她掩在门后的那只端着碗的手在微微发抖。

    陆谨点点头,望着云氏离开。

    窗外的大雪已经停了,压在雪下的梅花给白雪着了一抹颜色。

    陆谨在床上躺了两天半就下床了,披着从谢铮那顺来的狐狸毯子走出屋子。

    他摸着柔软的毛,不禁笑了。这毯子一直放在宋砚清那,现在又到他手上了。

    “长辞,你怎么出来了!”云氏大老远拎着杀好的鸡气势汹汹地跑过来。

    “你病还没好这会出屋子干嘛?”她没好气道。

    “娘我就出来走走,我又不是小孩子。”

    “屁,小孩子才在屋里憋不到两天就嚷嚷着要跑出来,你快给我进屋去。”

    “哦。”

    陆谨有些委屈,他前脚刚踏进屋内突然想到什么转身问道:“娘,这么快就杀鸡了?”

    云氏回身:“明儿就过年了,我们家还比别人晚上两日杀鸡,我得赶快处理了。”

    陆谨脑袋一嗡,怎么明天就过年了。他记得不还有七八日吗?

    他这一睡,睡的时间有些长了吧。

    南召过年要准备的东西颇多,光是杀鸡祭祀绣新衣样样都不能少。也就是说他生病的这几日都是他娘一个人操办的。

    陆谨顿时就心疼了起来。

    云氏像是看出了陆谨的心思,她道:“我托人帮我一把准备了,你就不用操心。”

    “快去躺着吧。”

    她挥挥手,对着陆谨笑了。

    陆谨不信云氏,但是他看云氏笑的那般开心,无奈的走进了屋子。

    第二日,南召天还没亮就噼里啪啦的响起鞭炮声,家家户户都在门前摆上祭品,点上高香,颇为热闹。

    邻里互相道贺,说着不同的南召方言。小孩子见了大人跪地一拜高高兴兴的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