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呜——

    刚经历这么些,确实不适合赶路。m.juyuanshu.cc徐应之便应了下来。几人折回山洞收拾好行李,简单清理了血渍,在大汉茅乐成带领下,来到一处村落。

    村里大概两三百户人,在这一片算得上中等规模。听大汉说,原先每个村也就几十户,但近来野兽伤人事件频发,各个村死伤众多,这才抱团,形成了现在这个规模。

    日暮黄昏,山脚下炊烟袅袅,大人在喊饭,小孩在嬉笑,叫人瞧着,听着,这心就落下了。

    走近后,蒲随风他们才注意到更多细节。

    尖锐的脊骨根根耸立,如护栏般围住村庄,零碎的骨头铺成路,偶尔露出的土地被浸染得暗红。

    “咔、咔”

    “呦,你小子从哪拐来的俊俏后生?”

    “啊……这样啊,哎这年头……什么都别说了,今晚来我家吃饭!”

    “一边去,就你还和我抢人?想都别想。”

    蒲随风等人进了村,每遇到一个人,都会先惊讶一番,然后再注意到茅乐成身上挎着的血衣和两幅武器。很快,全村都知道了村里来了两个顶顶厉害的少年,不但救了人,还把那头难缠的狼王给屠了。

    这消息传到了村长那,不稍片刻又传了回来,让茅乐成别自个折腾,今晚大榕树下,把两位少侠带上一起吃席。

    来传讯的是一个消瘦少年,衣着简朴干净,瞧着比徐应之还小一点,说话斯斯文文的,茅乐成叫他小遥。双方碰面时,消瘦少年朝他们瞄了眼,没有多问,见蒲随风看过来,他笑了下,笑容有些腼腆。没有过多言语,简单打完招呼,他便要去敲下一家的门。

    鹦鹉用爪子挠了挠金黄鸡冠:“哇哦专门为我们设的宴吗,这么兴师动众,怪不好意思的。应该有不少好吃的吧?还别说,我有点饿了。”

    徐应之:“。”没记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刚吃完吧?

    蒲随风:“。”

    一路走来,茅以成早已适应了这只说话鹦鹉。背靠深山,最不缺的就是精怪的传闻。这两位少年虽衣着朴素,但光看这长相和气质,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这鸟要是不会说话,这才怪嘞。

    茅以成:“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不过咱乡下人手段糙,还望几位恩人到时候不要嫌弃才是。”

    鹦鹉:“哎呀呀,客气客气。走这么久了,难得见到人,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人一鸟,一来而去,就敲定了主意。

    徐应之看了蒲随风一眼。蒲随风神色和之前一样,淡淡的,叫人看不出喜怒。两人都没有出声,这事便默认了下来。

    茅以成家是典型的猎户家庭。男人狩猎,女人守家。他们回来时,女人正坐门外借着光缝补衣服,手不时抬起,从头上刮过。两小孩蹲一旁在打石子,偶尔抬头看看。

    多么稀疏平常的画面啊。

    再往前走两步,脚步声会让这幅画活络起来,女人会抬头,小孩会丢掉手中石子,扑过来叫一声甜甜的“爹”。

    可大汉当时停住了步伐,抓紧了手中的布,其余人也不明所以停了下来,看着他。眼尖的小孩发现了他们,有人扑了过来,也有人愣了会,捂着脸哭着跑开。

    大汉把不知所措的小孩抱起,说,“以后小雀儿就是你阿姐了。”

    天彻底暗了。

    “呜——”

    低沉连续的声音突然响起,像在召唤什么。呜呜咽咽的音符穿墙而来,打断了油灯下几人的闲聊。

    “大晚上的,这什么声?”葵向阳被吓了一跳。徐应之下意识按上了腰间剑柄。小孩从她爹腿上跳下,妇人起身取来几个火把。她们神色一瞬间转为肃穆,却并不紧张。

    “是牛角号。走!”

    茅以成挨个点燃,分给每个人。

    夜里的大山黑得吓人,出门不见五指。可眼下,家家户户如萤火虫一般,一只只从笼子里飘出来,一点两点,一条两条。整个村子路全亮了,曲曲折折,最终汇聚在根须垂髫的大榕树下。那棵大榕树有些年头了,遮天蔽日,根须如绳索般垂坠地面,大多捆绑着武器。风过时,绳索摇摆,叮叮当当。

    以榕树为中心,没任何建筑,是个空旷的广场。

    蒲随风等人被带到了最核心圈,榕树底,老村长旁。单手提着幼鹿的虎皮少年往边上给他们挪了位,咧嘴一笑,大大咧咧的。

    老村长头上插着长长的尾羽,佝偻着背,手拄拐杖。身旁站着的人中妇孺儿童大多神色憔悴,神色先前掉头跑走的小女孩也赫然在其中。

    蒲随风打量着,这估计就是茅以成之前说的简单祭祀。

    柴火早已架好,只待点燃,两侧是粗壮光滑的骨叉,像从什么庞然大物中抽离出来的肋骨,弯弯的被人插进地面,彼此交叉形成支点。上方恰到好处横亘着一节一节的脊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