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刘晗登基,为南汉第二位女帝。www.moweiwenxuan.cc新帝刘凌被废,称伪废帝。
登基大典上,刘晗公然废除女帝之父的牌位,改为女帝的牌位,并为女帝立祠祭拜,恢复其庙号,尊女帝为宗。
新君即位需靖拜开国先祖。刘晗一入祖庙,下令将开国皇帝刘岩的牌位迁出主位,改拜刘隆之母段氏。
可惜的是,南汉开国皇帝刘隆生母段氏,其名已不可考究,与那个时代大多数女子一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诞育枭雄操持养家,百年之后汩没于史籍之中。
写史的史官自她们腹中出生,却不肯花费笔墨多添了了几字为她们留名。
既然过去不曾留名,那就从此刻一页开写。
祖庙诸多牌位中,国母段氏四字被立在了每一个名字之上,歆享香火。
堂堂大汉要追开国先祖之母为宗,有人觉得刘晗疯了,孙权追封父亲为皇,李世民追封曾祖父为帝,哪有追封他们太祖母为女皇的?姓都乱了。
有官员上书怕此举太过激进,容易引发国本之争,刘晗将之传召至内庭:“爱卿看看这个字做何写法?”
她以指醮酒写下一个“女”和一个“生”。
“‘姓’字……”
“你连姓字都不知怎么写,还有脸上书?”刘晗抹去字迹,下诏贬官员为民,“来人,礼部员外王右本随军有功,妖言上书,今贬为民,三代不予科举。”
官员仍在辩解,可刘晗铁了心拿他开刀,眼神冷漠,“姓本就起源于女子,随母乃天经地义。谁若敢以此借口发难,算作亵渎祖宗,杀无赦。”
“朕今日心情好,不杀你,你再不离开断头台的刑官手就痒了。”她拖着长到底的凰袍,摆驾回寝宫。
而今南汉开新气象,若此时不革新思想,激浊扬清,等时局稳固后只怕更加艰难。即使冒天下之大不韪,刘晗也要推行到底。
改宗一事前所未闻,不少儒生痛斥刘晗颠倒阴阳。
在南汉州县有不少这样的儒生,他们自诩读书人,生在远离战火的另一端,刘晗还未打过来就在兴王府登了基,他们的都城不战而服,直接变成刘晗的疆土。
安然活在城中的儒生没亲身领略过刘晗的做派,也不曾面对过真正的战火,镇日高谈阔论,全然不在怕的。
有儒生作诗讥讽刘晗是随父姓,还贴在衙门口大骂,若是随母姓,第一个应以身作则改姓的,是当今皇帝刘晗。
刘晗付之一笑,“朕的姓给了朕就是朕的,不再属于朕的父亲,往后南汉玉牒的‘刘’字,全算随朕姓。”
皇帝改姓是大事,作古之人可以追封,因为她们对现世影响不大,可当朝帝王的姓,关系外戚与皇室,与其争论不休,她果决将姓氏夺归己用,就像上古时将八大姓从女子手中抢过来那般。
在父系掌权千年的国度里,刘晗已做到了极限,她的姓出生便不随母,那是一个时代烫下的烙印。
刘晗不难料见,眼下自己被时人斥责极端,但千秋万岁后,或许又会有后人批判她不够彻底,叫嚷着“看吧,她还是随父姓。”,从而否认她所有的功绩。
可那又如何?
下一代会采摘她的成果,站在她的身上向前走,代代往下,一定会出现一位生来随母姓的君主。
人生弹指老,剩下的路,要交由后人去走了。
“朕这一代是无缘得见了。”刘晗苦笑,有些话她只对兰情说。
“会有那么一日的。”兰情道。
“爱卿似乎对什么事都很笃定。”从相遇迄今,刘晗还从未见过兰情慌乱。
“是吗?”兰情反问马虎过去。
——自己当然笃定,因为自己见过妇女能顶半边天的世界,不止见过,她就是从那个世界来的。
刘晗默不作声笑着看她一眸,缓步行下宫楼,笑眼飘落兰情心底,荡起縠纹。
有时她怀疑刘晗其实看破了自己的秘密,但却什么也没问。
毕竟经商用之不竭的钱银已经很可疑了,能做君主的人不会觉察不出。
自己不说,刘晗默契地不过问,任人不疑人,不管是是看出自己不存在威胁,暂消了顾虑,还是发觉兰情能为己所用,有一点可以确定,她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都是刘凌。
月事带的生意在南汉铺开后,从原料到制成已打通一条试炼成熟的门路,无需兰情再从账户取钱。
随着月事带商铺开起,走出宅门的女子又多一条去路和营生,开铺的掌柜、运草木灰的镖师、检货的大小官员……按照刘晗的要求全为女子。
不仅民间如此,崇阳殿上,新朝初次早朝,放眼望去,无论男女清一色裙装,为数不多的男子也带起了钗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