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怎么了？怎么不走了？”宝儿迟疑着开口。
严世宁声音里充斥着怒气：“哪个不长眼的，尸骨掉了都不知道。高宝儿，你去捡过来。”
尸骨散落在路右边的坡下，坡陡草深。
虽然没有高大树木，但看不见底，一个不小心滑下去，便是生死难料。
而踏水声来自左边的树丛，昏暗雨幕、纷杂雨声中，宝儿看不清也听不清到底有几个人。
她手握在刀柄上，神情警惕，高声说道：“大人，雨太大了！停了雨再说吧！”
严世宁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怒声道：“雨停了骨头就被冲走了，到时候去哪儿找？！”
说完他推着宝儿往坡边走，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宝儿，他们只有两个人，一会儿别管我，绕开他们去下面喊人。”
宝儿转头，箬笠“刷啦啦”擦过蓑衣，她终于看清严世宁的表情。
决绝又坚定。
她没有回答，在心里默默摇头。
两个贼人而已，她应付得过来。
宝儿一步一步移到了坡边。
身前是陡峭的山坡，身后是藏着贼人的密林，散落的白骨在她看来刺目而又恐怖。
她还是没有明白严世宁的意思，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宝儿蹲下身子几乎是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往白骨所在的地方挪去。
春天山上泥土本就松软，经雨水打湿后，混着草叶更加丝滑，宝儿打了几下趔趄，终于捡起了一块儿。
她艰难地扣着脚趾，擦掉脸上乱流的雨水仰头：“大人，找…”
她看见站在坡边的严世宁身后，突然出来两个黑衣人，连忙高声大喊：“身后！大人小心！！”
宝儿喊声还未落，严世宁也没来得及回身，就被推了下来。
他翻滚下来，宝儿顾不得脚下湿滑，连滚带爬地去拉他，却被他带着滚了下去。
雨后土壤疏松，草木湿滑，两人根本拽不住任何东西，只能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往下滚。
石头和枝桠划破了衣服和肌肤，头、肩还有身体各处撞击到石头、矮木上。
宝儿感觉自己要散架了。
雨水混着泥土灌进嘴里、鼻中、眼角，疼痛由外及内，又由内散出。
要是以这种方式死去，实在是太惨烈了。
宝儿心中恐惧又愤恨，愤怒之下想起自己腰间的刀，一边翻滚一边慌乱地将刀从身上扥下来。
雨似乎更大了，宝儿感觉自己像在水里，被水淹着喘不上气来。
又是一下，她的背撞到了树上，她忍着痛趁着缓冲的这一下，用尽力气把刀鞘插到土中。
奈何土软地松，她又没了力气，刀鞘周围的土，被山上流下的雨水一冲就没了。
她又开始往下滑。
宝儿用尽力气，双手握着刀，举过头顶，希望能卡在某块儿石头或是树木上。
【爹，你真有在天之灵的话，给我一棵能拦住我们的树吧！！！】
“铛。”一声沉闷的金属声，宝儿停下了，刀鞘别在了石头缝中。
她像一只正在被剥皮的动物，双手挂在刀鞘上，整个人无力地顺着坡往下垂。
衣衫破烂，头发散乱，浑身泥水，隐约还有血色。
宝儿大喘着气，将自己的身体往上拉。
她咬着牙，嗓子里发出极痛苦的低吼，像一只被困陷阱的小兽。
“啊！我去！”
宝儿没有想到，这块石头不是长在山上的，它是单独一块儿，被土压在此处。
如今刀鞘插在土中，她在这头用力，石头那头就被翘了起来，滚了下去。
石头滚下去的瞬间，宝儿双眼失焦，握着刀也往下滑去。
【爹，你怎么这么不靠谱了！】
左腹处被一块儿锋利的石头划过，宝儿只感觉皮肉被划开，疼感直冲大脑。
她猛然回神，双眼重新聚焦，抖着双手用力把刀鞘插到土中。
终于，停住了。
宝儿不敢再像刚才一样用力，而是缓缓地将手扣进土中，一点一点抬起身体。
她浑身颤抖，双腿乏力，还是咬牙撑着刀柄，站了起来。
“大人！大人！大人！”她大声喊着，又往下滑了几步。
偌大的山林中，传来几声回响，就只剩雨落的声音。
没了箬笠，宝儿眼前一片模糊，她小心翼翼地向四处看去。
不远处一道极宽的划痕，压平了草叶和灌木的一些枝桠。
宝儿蹲下一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