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熙十三年冬,发生了几件大事。m.juyuanshu.cc
其一,便是上京城中那名誉天下的小梨堂不知得罪了哪路达官显贵,竟在初冬时节摘匾关门,其中的姑娘郎君大都被京中名门收入深闺大院,只余下那以素漪荷为首的四大花魁,不知所踪。
其二,则是那长公主李廷禾主动向陛下请旨,移居到了上京城外的慈心寺,除却她那贴身的女官雪姝外,再没带一名侍女。
而这其三,对于天下来说算不得什么,可却是每一个淮北民众心里一等一的大事。
自初冬时节起,整个淮北所辖的两州之地就是一副人人自危的景象。
城中的街巷坊市到处可见厉兵秣马的兵丁,淮北王李廷昊亲自下的命令,差几股人马日夜巡视,有想向外传信的先抓后审,一个都不放过。辖内的两座宗门更是被严防死守,精兵直接堵住了山门,弓箭手日夜准备,只要有信鸽飞出即刻射杀,更别提活人了。
李廷昊用了短短七天,就把整个淮北两州变作了与世隔绝的孤城。
“王爷,淮州城内已然是怨声载道了,要不开个小门,送来往商客出入?”
淮州城的知府此刻正一脸担忧,在李廷昊的院子里踱步。
“传令下去,这些日子里若再有怨声载道,妄图非议者…”李廷昊面不改色,双手放在暖炉前搓了又搓:“直接杀。”
知府倒吸一口凉气,停下了脚步:“王爷,如此行径只怕会招致祸端啊!若是来往商客日后都不来咱们淮北行商,那该如何是好?”
“此事不必再议。”李廷昊缓缓站起身,行至院外,紧了紧身上的袍子,若无其事地瞥了那知府一眼:“你先下去吧,本王还有要事。”
淮州知府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冲着李廷昊行了一礼。
待知府离开后,王府内的大管事便走了过来:“王爷,齐先生在回鹿院等您。”
“知道了。”李廷昊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迈步往回鹿院走去。
这回鹿院,乃是王府南侧的一间别院,李廷昊初到淮北建王府时,曾在山上遇一乌鹿立北望南,他便在那乌鹿目光所至的一处平地上建了这淮北王府,又把其中一间别院命名为回鹿院。
就在王府上下都以为王爷会把此地给世子李婴居住时,王爷竟出乎意料地把这间院子送给了他帐下的谋士齐笑生。
行至回鹿院,齐笑生正坐在院内,自己跟自己对弈。
“如此天寒地冻…”李廷昊走进院子,从下人手里接过一件长袍披在齐笑生肩上:“先生还是应该多注意保暖才是。”
纵使察觉到李廷昊坐在自己对面,齐笑生的目光却仍定格在那棋盘之上,片刻后才抬起头,察觉到李廷昊额顶那新生的几根花白头发,微微一笑:“王爷这些日子,当真是憔悴了不少。”
“吾儿身死,本王这个做父亲的,不由得悲从中来。”
“王爷此言差矣。”齐笑生的目光再度回到棋盘,双指拈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之上:“世子殿下不是在内院养伤么?”
听闻此言,李廷昊脸色一变,本就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多了几分愠怒:“皇姐已然移居慈心寺,这等说法,只怕是京城都没几人会信了,先生还这么说,是何意?”
“这等荒谬的说法,王爷自己都信了,京中有没有人信还重要么?”
“本王就是信了又有何用?!”李廷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齐笑生:“待到明日赫连家的人来了,本王还能给他们变出个乌君之气不成?!”
“在下还有一事不明,烦请王爷告知。”
齐笑生像是没察觉到李廷昊言语之中的怒意那般,仍自顾自的落着子。
“你还能有不明白的事?”李廷昊冷哼一声,转过身去看着院外:“说吧。”
“王爷究竟是疼惜世子殿下,还是疼惜那乌君之气?”
“毕竟是本王亲生骨肉…”李廷昊的脸色一僵,嘴唇开了又合,片刻后才吐出几个字:“终归有些感情。”
“既如此,王爷明知此乃世子殿下的必死之局,为何还要答应北狄人?”
齐笑生落下手中的棋子,抬起头来,一双眸子正对上李廷昊的眼睛:“笑生斗胆请问王爷,赫连家究竟许了您什么,能让您用亲生儿子作为交换?!”
“你以为本王想吗?!”李廷昊猛地转回身来,身上长袍带着棋盘摔落在地,黑白棋子洋洋洒洒落了一地,他宛如一头发怒的野兽,直指着齐笑生的鼻子:“赫连家能许本王什么?本王想要的什么要靠他们北狄蛮子来满足?!还不是都因为那李廷禾!”
“那疯女人,要本王自己的儿子献出去!”
一听这话,齐笑生的脸色也微微一滞。
身为王府谋士,他跟着李廷昊已经有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