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簪子接回来的时候,嵇书勤才恍然,确实是有些不妥的,但陆家这位姑娘,戒备心也太重了。
嵇书勤察觉到了那日,她并不愿意接触自己,而且她好似与母后之间,也起了龃龉。
嵇书勤询问过皇后,可母后却并未同他解释,也没再多提起关于嵇书悯与陆梨阮的事情。
嵇书勤回宫后,与嵇书悯说的那番话,多少是带着些埋怨的。
自从那次离开后,嵇书悯便再没去看过母后。
嵇书勤不懂,为何母后在佛前祈求弟弟平安那么久,到了弟弟面前,却一言不发。
而嵇书悯也从不在乎,似乎因为与母后不亲近,根本不管母后的感觉,他在中间,颇有无力之感,却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
然后他被陆梨阮指着鼻子一顿斥责,看着面前神色严峻而愤怒的女子,嵇书勤脑子里嗡嗡作响,却好像什么东西猛地从混沌中开敲开。
嵇书勤觉得自己简直是狼狈的落荒而逃。
等回去后,他思索了好久,对弟弟有了莫名深深的愧疚,他只觉得对弟弟关心,可那只是他以为的,他在心中说了一万遍,念了多少年,可那也只是他自己所感觉的。
而在弟弟那里……
嵇书勤从那时起,慢慢地从一个角度,到脱离出自身,尝试从其他角度来看发生的一切。
虽然如此形容好像不合适……
但嵇书勤觉得自己那时,当得起“顿悟”一词,读了无数次经书,却从未理解感受到的词,就那么突然的出现了,在他从未想过的地方。
而母后对弟弟,嵇书勤心里像漏了个空洞,什么东西无法控制地失去。
嵇书勤进到凤仪宫里,马嬷嬷已经迎在门口了。
她难得神色柔和了些,只有在见到自己亲手带大的大皇子时,马嬷嬷那张脸上才会露出一点笑意来。
“娘娘已经在里面等着您了。”
进到凤仪宫,一股浓重醒神的熏香,从鼻腔窜到脑袋里面。
嵇书勤一个激灵,抬起头,见皇后已经来到他身边,用一种平静无波的神色打量着自己。
那种感觉转瞬即逝,嵇书勤眨了下眼睛,觉得母后的样子和平时并无异样。
“母后。”
“勤儿,你折腾瘦了。”
皇后摸了摸他的脸颊,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
皇后手上有薄薄的茧子,小时候嵇书勤觉得被母后的手拉着很有安全感,长大后觉得心疼,而现在,嵇书勤已经没有那种感觉了。
那个于山寺中,与自己相依为命的母后,让嵇书勤慢慢地觉得陌生起来。
“你父皇可有与你说什么?”
“母后指的是什么?”嵇书勤皱皱眉,不明白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后笑了笑:“你办成了那么大一件案子,你父皇可有说嘉奖你?”
皇后像个自豪于孩子有出息的寻常母亲,仔细地询问着。
“这些本就是儿臣应该做的。”嵇书勤不能撒谎,但又不想说让母后不开心的,便这般回答。
最近嵇书勤明显感觉到,皇上的精神,似都不在这些事儿上。
他看似生气震怒,可实则,并无多少痛心,将二皇子圈进之后,第二日,他竟似遇到什么好事儿一般,神采奕奕的,看的嵇书勤心中犯嘀咕。
“你总是这般不争……”
皇后不轻不重地说了句,随即不在意似的,问起了别的,从嵇书勤的生活起居,到身体状况,面面俱到,俨然操心十足的样子。
“把东西拿来。”
皇后招招手。
马嬷嬷送来一沓整理好的衣裳。
皇后回宫后,细心照料嵇书勤的程度,更胜于从前。
嵇书勤的衣物饰品,全都是凤仪宫送来的。
每每嵇书勤对皇后说,自己能照顾好自己时,皇后都慈爱地坚持:“从前母后不能好好地照顾你,如今……便让母后替你多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