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帝京名为玄宁,街道繁华,夜不闭户,路不拾遗。www.ghjun.com
天际惊雷一响,大雨落了下来。
雨雪交加,京中越发冷了,百姓们又将门窗紧闭起来,缩在炭盆边取暖。
忽然,街道上传来了马儿嘶鸣之声,仿佛有人在架马狂奔。
地面堆积的雨水里倒映出一队车马来。
队伍停在了湛府外,森冷的、宛若毒蛇般的声音响起——
“督卫司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督卫司,直属上司为当今圣上,传说中这队人乃是圣上年少时便养的,人人忠心不二、以一敌百,其身其心,连军中兵士见了都自愧不如。
守门的门奴见状一呆,脸色惨白,连忙跑进去通传。
带领督卫司之人乃是一名眉眼邪气的男人。
他慢条斯理的下了马,抬头看着这座繁华的府邸。
七品小官,府宅却堪比郡王。
“哟,”忽然,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响起,“穆司长竟比我先到一步?”
督卫司的人转眸一看。
街道的另一头来了个马车,一个高瘦的中年男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到了督卫司面前。
——穆舟呵呵一笑,“君大人怎么也来了?”
君嵩是个国字脸,乃是两朝太师,今年五十岁了,左眼上有道刀疤,左耳边坠了个铁耳钉,看上去有几分怪异。
“我?我来接我儿子。”君嵩得意洋洋。
穆舟扫了他一眼,“你何时又多了个儿子?”
他记得君嵩就一个儿子。
君嵩:“中午,陛下赐的,刚生下来就有二十岁,可神奇了!我家全儿看到圣旨还闹了一刻钟呢。”
穆舟眯起眼睛,冷笑一声,大概知道君嵩的新儿子是谁了,道:“埋了三年的暗线,为了个小倌用了,真是孩子气。”
穆舟今年三十八,谈槐燃二十六,两人虽然只相差几年,但在他眼里,谈槐燃也和孩子差不多。
君嵩闻言嘿了一声,入戏很深,不满意道:“那是我儿子,不是小倌,你这话可别让陛下听到——再说了,明年就是科举,你还想让他把这线埋到几时?咱们陛下又不是挖坑的。”
两人言语甚是模糊,除了彼此,没人能听懂。
穆舟冷笑。
他们是从谈槐燃太子时期追随,算是他的手下,但太医院院首一把年纪了,医术卓绝,又不怕死,可不是什么废物都收。
那个湛二,他以前在安王那里见过两次,看起来就不像是能过院首考核的样子。
想进太医院?没点真材实料的话,还是做梦比较快。
那可不是在陛下面前哭一哭就能让院首乖乖教他的。
……
花阁中。
湛月清看向许氏,“你自己没管教好儿子,还有脸问我对他做了什么?”
记忆里,若不是毒血,小湛月清怕早就遭了湛德的毒手。
只有美貌是很脆弱的。
如果是个善良的、无法自保的美人,就更脆弱了。
可惜了,他不善良。
湛月清冷笑一声,又踩上了湛德的手,不断地碾着——
湛德竟又被踩得醒了过来,痛苦的呻.吟出声,“放、放手……”
“夫人!!”
门忽地被推开了来,一名小厮扑了进来,哭丧着脸:“夫人——督卫司……啊!”
他被一脚踹开了。
“贵府的人传个话也太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找了群乌龟精做下人。”
毒蛇似的低哑声音响起,这声音听上去年纪有些大,音色介于叔与青年之间,更偏向前者。
湛月清一顿,转眸一看——
正和一双黑灰色的眼眸对上。
黑灰色眼眸的主人穿着一件玄色紫蛇纹华服,头顶白高帽,腰间挂了个腰牌,上面镌刻着两个大字——穆舟。
穆舟一顿。
花阁中帷幔飘扬,他看到了个墨绿色的影子,白纱扬起,露出了影子的真容。
是他见过两次的湛月清。
他的目光在湛月清身上一顿,随即看到了他脚下踩的人。
湛月清踩人的样子……和在寺庙那次见到的,好像不太一样。
穆舟心里毫无预兆的冒出这么个想法。
他那一次在善恩寺看见安王,这孩子白着脸、怯生生的躲在安王身后,连头也不敢抬。
毕竟督卫司凶名在外,无人不惧。
穆舟那时淡漠的扫了他一眼,心下嘲讽此人身为男人竟然如此软弱。
连看都不敢看他。
如今怎么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