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扰人心绪

    又是彻夜难眠。m.gudengge.com

    今日的卫琳琅,特意施粉黛点红妆,就为体现对容恪的重视。

    掐着时辰来到容恪院外,院门果然敞着,两个小厮持扫帚,埋头扫地。

    卫琳琅展露笑颜,向他们娓娓道明来意。

    当是逐尘事先打过招呼,二人未作刁难,让她进门。

    迈过门,绕过游廊,景致豁然开朗:一行行整齐划一的青石地砖铺满脚下,干净光滑,竟容不下一花一木落脚;展眼睃巡,处处透着严肃,令人发指——不似是住人的地方,反似是办公的场地,极符合他不近人情的脾性。

    掌心的令牌,坚固且冰冷。

    卫琳琅忽而生了退缩之意。

    逐尘在前头不远,冲宝格挥手示意,宝格欣喜回应,同时不忘和她说:“娘子,逐尘在那,咱们快过去吧。”

    令牌慢慢缩回了藕荷色的袖口内。

    卫琳琅重整旗鼓,眼尾孵出笑泡:“好。”

    逐尘引路至书房,把预先烹好的茶水递给她,饱含善意道:“卫娘子,侯爷办公的时候,最爱吃这个茶,您注意拿稳了。”

    卫琳琅知他好意,感激扬唇,翩翩上了台阶,敲响房门。

    “进来。”门框的缝隙间,飞出一缕低沉的声线,当中裹有劳碌后的疲惫。

    她不禁咬了咬下嘴唇,后借胳膊肘的力,使天光溜入了书房。

    水墨屏风前,有一玄影临案危坐,斑驳光影分散在那人一丝不苟的面庞上,明的暗的,模糊了他的情绪。

    卫琳琅又胆怯了。

    他宛如漆黑的夜,静谧之下,暗藏神秘与危机,随时引诱人冒着万劫不复的危险,去越界,去一探究竟。

    “过来。”远处的男子,抬高了视线,直击她混浊的灵魂。

    卫琳琅不觉发怵,依他的命令,如临大敌般移步。

    “……侯爷。”她奉上茶水,茶盘竖着,紧贴在身侧。

    容恪大致留意了卫琳琅几眼,淡雅的容颜,孱弱的身姿,仿佛茶杯里的一抔温水,不冷不热,索然无味,倘非受药力支配,若非那狡猾钻入鼻腔的暗香——眼下也有,当时亦或是现在,他绝对不会正眼看她。

    “侯府尚不缺端茶送水的人。”他金贵的注意力,再度落回身前的文书上,那水汽缭绕的茶,安然置于一边,被他一同忽视了。

    卫琳琅可以肯定了,他确实腻烦自己。

    她奋力向上提起每一处纹理,占尽“伸手不打笑脸人”的“便宜”,使乌金腰牌得见天日,并躲开那堆叠的公文,直去向自己主人眼皮子底下。

    她莞尔道:“您的信物,妾有在好好保管,现下特来奉还。”

    那生冷的物件上,余有她的体温、她的气味,尽管容恪不上手去取,避开了不属于自己的温度,而那扰人的幽香,却扑鼻而来,霸占了他的地盘,逞一副洋洋得意的嘴脸,向他示威。

    真是阴魂不散。

    “出去。”容恪掷了笔,狭长眼一挑,不耐至极。

    卫琳琅心尖一颤,茫然失措。

    “未经我的允许,不得再踏入这院子半步,懂了么?”他在下最后通牒,或者说,在下逐客令,实在把她打得寄颜无所。

    她是强忍眼泪出的门。

    望势不妙,逐尘连滚带爬去和容恪赎罪,宝格则自愿充起哑巴,听她悲泣,再适时递帕。

    愁眉苦脸了一整个白日,卫琳琅看开了。

    不准踩他的地儿,那便不踩,侯府大得很,又不是偏上他的院子不可。

    他每日上朝下朝,总有回来的时候,上人来人往的大道上守株待兔,他保准不能挑理。

    是以,隔日大早,卫琳琅搓着臂膀,伸长脖子,在侯府外设的石狮子旁,翘首以盼容恪出现。

    此次陪同她一块等候的,却是宝凝。

    宝格私自撺掇主子的首尾,宝凝全知晓了,夜里连训带劝地教育了宝格一顿,末了提溜妹子给卫琳琅来赔罪;

    卫琳琅将错归咎到自己身上,反过来把宝格安慰得喜笑颜开,奈宝凝是个一等一守规矩的,咬定了非罚不可,这便罚她今儿一整日不得出院子,老实反思错误。

    说破天,人家是姊妹俩,当姐姐管教当妹妹的,卫琳琅不好插手,于是乎,睁一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春日早起凉,卫琳琅执意少穿,只一件夹的梅色圆领对襟褂子,下搭一条同色缠枝花纹裙,暂丢开天凉衣薄不谈,的确养眼,把她纤细的身段衬得巧妙。

    到底操心她的身子骨,宝凝怀抱鸭绒斗篷,好言劝说:“娘子,天儿还凉呢,您仔细身体,穿上吧。”

    卫琳琅自有主意,推说不必。

    宝凝欲再行劝告,遥见逐尘指挥两个马厩的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