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本来面目

    净室里水汽氤氲,飘着桂花露的馨香。m.chunfengwenxue.cc

    姜玥双臂枕在浴桶边缘,一双眼凝向虚空处,不知在想着什么。银杏探了探水温:“我让厨房再烧一壶水?”

    “简单洗洗就好。”

    姜玥洗去身上油烟气,扶着银杏的手,踩着兀子跨出浴桶,满身肌肤如玉,细密水珠从玲珑曲线上一滑而过。

    银杏替她裹上披巾擦身,纵是一年多天天看着,也总想感叹有人便是这样纤秾合度的天生好身段。

    内室屏风外传来小丫鬟的声音,“小娘子,隔壁沈郎君来拜访,魏管事在招待,人就在前院明堂坐着。”

    姜玥出了净室,坐到梳妆铜镜前,任由银杏用宽齿梳子替她通发,看着差不多,拍拍她的手,“好啦,走吧。”

    “哎……小娘子。”

    “怎么?”

    姜玥回眸,乌发疏松地挽了个单髻,簪一根碧玉环钗,几缕带潮气的乌发贴在颊边。面上泛起薄粉色,慵懒放松。

    银杏说不上来哪里不太对:“要不要梳妆后再去?”

    “不必。”姜玥整理了一下衣饰。

    沈徵不是客。

    她狼狈不堪的模样,甚至不着寸缕的模样,沈徵都亲眼见过。精心打扮,反而更欲盖弥彰。

    魏如师前几日便一脸傻笑地跟她说,眉娘不再继续待在魏氏族学里了,而是在隔壁沈宅当厨娘,日后相见很方便。

    她第一个念头竟是,至少今年生辰,有人给他煮面。

    随即又哑然失笑,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平洲县的八锦面与惠阳县的,如何能一样?

    前院明堂里,银杏支开了伺茶婢女,顺带拉走没点眼力的魏如师。沈徵坐在百宝嵌花鸟纹圈椅上,身着浅色常服,眼神如秋日静水,若有所思地望向她。

    姜玥定了定神:“沈大人何事登门?”

    “来还姜姑娘披风。”沈徵轻拍左边空椅凳上放置的浅黛色披风,“你把它漏在了我床上。”

    “是忘了。”姜玥走近接过,想起洗浪那身雾蓝色外披,还有沈徵的腰带,手一顿。

    沈徵似总能洞察她所想:“你的就不必还了。”

    “好。”

    “……”

    “沈大人如若无事,早些回府歇息?”

    “眉娘同我讲了那碗长寿面。”

    “沈大人在魏氏族学与祠堂多次相助,我投桃报李,把南方风俗饮食将给眉娘听,拿些菜谱给她看,没什么。”

    “是吗?”沈徵语调放轻放缓,“我若不曾在魏氏族学碰见姜姑娘,这碗长寿面就不会是今日这样?”

    沈徵将她垂在袖中的手捉了过来。

    姜玥挣了一下,没有挣脱,由他宽大手掌扣住手腕,顺着掌心下抚,慢慢地翻过手背,将指尖抚弄。

    沈徵端详那只手。

    她刚沐浴过,身上只有花露香,没有烟火气,粉润指尖新长出的白色甲缝里,有几线黑灰,像灶台锅炉的黑灰。

    不易察觉,若非专门清洗,简单的沐浴难以完全除去。

    “只是给食谱,姜姑娘指缝里为何有锅灰?”

    姜玥想将手抽回,反而被沈徵站起用力地一拽,整个人快要撞到他怀里,用手轻轻抵住,才留出一线空隙。

    “我府里人少,只需眉娘配合,支开洗浪,就能轻松混入,再从后门走出。那碗面是你做的,对吗?”

    他摩挲着她的手,慢慢裹在掌心,“姜玥。”

    不是山洞里情况危急的相救,不是藏书阁里欲盖弥彰的伪装,沈徵明明白白地靠近,再一次耐心等她的回答。

    姜玥几番咬唇,心跳怦然,几乎要变得软弱。

    “是侍弄花草时不小心蹭到的泥土。”

    “连生辰这日,我都不能听到一句实话。”

    沈徵轻笑,另一手的手指点在她宽松领口的锁骨,顺着交领一寸一寸下移,偏到左边心口的位置。

    “当初在我面前那股无法无天的劲怎么没有了?”

    “这里,真的没有我吗?”

    “沈大人如此,非君子所为。”

    “做君子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我宁愿不做。”

    沈徵移开手,亦松开对她的禁锢,退后一步距离,定定看她:“我有公务在身,明日一早便启程去衮州了。”

    《大暐郡县志》下册编修有两处重要上县的史料与风物需要实地勘考,六殿下已经替他向翰林院说明,安排换值。

    衮州距离皇都,即使是快马加鞭,也要两三日路程。

    姜玥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衮州?要去多久?”

    “需在两个隔得不近的郡县辗转,短则两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