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字一出,我眼角余光便瞥见虞元亭憋笑憋得脸都红了。m.zicui.cc
田锐时也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好名字,只是——”
她拖长声音,顿了顿:“——我娘亲和汤姨乃是好友,我怎不知她有个名叫汤达人的侄子?”
我心道不好,澹台玉成这个谎言如同纸糊,一戳便破,难不成真要杀出一条血路么?
澹台玉成从容道:“田少主有所不知,我家小姐的母亲云游四方,常年无踪影音信,日前忽然现身,便是将小姐托付给汤师姐。汤师姐也是才知有此一侄,大为惊讶。”
这倒被她圆回来了,不过想来这个田锐时稍后便会彻查是否真有此事,瞧澹台玉成胸有成竹的样子,她早已安排妥当了?
我忽然心中有些不爽,说甚么“从今后便是殿下门客”,还不是事事瞒我?
我念头一转,又想道:若是澹台玉成早就安排好这个假身份,那么大姊必然知晓此事,她究竟有何用意?当真放心我狐假虎威么?
我正在思索之中,田锐时哼笑一声:“是与不是,一查便知。若果真如你所说,那你们一行人便是朝廷派去暗访论武大会的了?”
“不敢,”澹台玉成严谨道,“我等皆无官职在身,只是充当大殿下耳目罢了。”
孟行接口道:“无论如何,我们目的相同,正好结伴同行。”
“慢着,”田锐时打断孟行,向澹台玉成道,“我且问你,若是发觉北灏人行事不轨,尔等将如何?”
澹台玉成分条缕析:“自然是看她如何不轨,若是聚天下英杰而大肆屠戮,自然拼死杀出,向镇北军求援。若是威逼利诱做那北灏官,便将计就计,深入敌内,日后方便里应外合。”
“若是拼死杀不出呢?”田锐时问道。
澹台玉成从怀中摸出一发信烟:“自有援兵。”
田锐时哼了一声,无话可说。
扈萍抹抹嘴,道:“行了,底儿也探了,老婆子我乏了,你们慢慢聊罢。”
她说着,懒懒起身,径自回房去了。
我望着她拖泥带水的脚步和散落在背上的乱发,怎也不能将她和三姊口中“杀阵之中,如鱼得水,立马横刀,提敌将头颅,大笑曰‘竖子赠我一酒壶’”的意气风发的将帅合而为一。
我知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可是,白头又如何?
更何况,据我所知,扈绛平今年还不到知天命的时候,便是如今现出龙钟老态,被人尊称一声“扈老”,又哪里真这般老了?
可惜,那时候的我太过自我,对不理解的人和事颇有些嗤之以鼻的。而且,虽则在母皇面前如履薄冰,在旁人跟前,我总是有三分傲气而不自知。
种种缘故,我那时并未瞧出扈萍回避之意。我追了上去。
“扈老,”我在她门前站定,“我有事请教。”
扈萍的乱发下仍旧看不出双目是否有疾,但我却觉得她正直勾勾地盯着我:“小娃娃,天色不早了。”
我不惧不畏,上前一步:“此话非问不可。”
扈萍盯着我半晌,终于还是转身往屋内走,给我让出路来:“进来罢。”
我摆摆手,示意虞元亭她们候在门外,自个儿进了扈萍的房间。
我往桌边一坐,开门见山:“扈老,石洞关——”
“你和你娘真像。”扈萍打断我,“从来不会……”
她笑了一声:“是了,你们也没必要耍些手段。要甚么得不到?”
我不知她说的“我娘”是谁,究竟是澹台玉成胡诌出来的那位闲云野鹤,还是紫宸殿中的那位。
我有些警惕地道:“扈老认得我娘?”
扈萍语中带着深深的倦意,她回首南望:“天下何人不识君。”
一霎时,我有八分笃定母皇便是没有兔死狗烹,也做了些甚么。说起来,母皇不用扈绛平,我与她相交浑然没有半分益处,反而有与母皇作对之嫌。但恰恰是母皇不用,扈绛平正是郁郁不得志之时,方便我趁虚而入。至于若是母皇降罪么……澹台玉成不早给我找好了退路?天塌下来还有大姊顶着呢。
扈萍怔然道出那句诗,我便知晓她认得我。既然扈绛平认得我,那便好办了。
“久仰扈老风姿,‘鬼蜮阴兵地吞天,玄女神符镇人间’,”我目光灼灼,“此句我也曾耳闻,讲的乃是扈老用兵如神,便如九天玄女一般。扈老曾经统兵百万,一呼百应,那是何等的威风,如今真的甘当‘枯梅手’么?”
扈老淡淡问道:“甘心如何,不甘心又如何?”
“扈老今日也听见了,”我的目光在那乱发后的五官上逡巡,“我大姊近日受封临政,我为喉舌,请扈老助我大姊镇北疆。”
这步棋我走得险之又险,最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