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状似无意的一句话,却让陆钊心中一紧。m.shangyuewu.com
惜福?此话何意?
李明岚这位皇长女,是向来没有太子那般温厚的,方才那眼光如刀,在陆钊身上刮了两圈,带着上位者十足的威压。
李明岚径直进了宫门,陆柔却落后几步,凑到陆钊身边,扬起个明媚的笑。
“兄长放心,你福气在后头。”
陆柔向来是昂扬热烈,谁也不让的性子,现在也是军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头顶金冠,劲装在身,也只留下这么一句。
其实,瞧着陆柔跟公主越发交好,且势头俨然有逼近他的趋势,陆钊也不知是喜是忧。
他捏紧笏板,沉默地跟在百官之后,宫门巍峨,白玉阶梯延伸而上,同僚偶有寒暄,也有不少人上来低声试探,他也只扯笑应付了两句。
北境不安,众人虽不明言,眼下却多少都有些数,看向陆家兄妹的眼光,多少都带些晦暗。
朝堂之上如笼阴云,四周重臣服色各异,跪坐两列。
中央静默,唯有桧木案几间偶尔响起笏板轻触之声。
升座之后,不过片刻,便有一名执掌边防事宜的副卿出列,率先开口。
“陛下,此前有线人回报,寒州乌隆城外黑水以北... ...疑有罗刹兵动作频繁。”
此人名唤黑桐,亦是刚入朝堂的后生,今年不过二十二三,乃威烈将军黑廪幼子,其兄长正在北境阵前效力。
黑老将军年事已高,被封为武宁侯,退居二线,子侄辈中大都从军,只幼子黑桐一人在京。
黑桐上奏之时,神情焦灼,言语亦带急色。
“其目标恐不止劫掠,而是试探我防线虚实,臣以为... ...不可不防,需再加增援才是。”
“哦?”
当今皇帝李修远高坐龙椅,神情不明,慢悠悠地翻看着几封刚呈上的奏报,看一眼回禀的小将,又扫向群臣。
“众卿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议论四起,几个偏重内政的老臣侧目而视,其中一人冷笑一声,端着笏板,不疾不徐道。
“臣以为,黑小将军此言... ...实在欠妥。”
“北境固守数十年,未破分毫,且众人皆知,罗刹远隔千里,从不在黑水以北驻兵,且粮草援军已赶赴北境,哪怕少有侵扰,亦俱被我大盛军威轻易击退,不足为惧。”
“恕臣直言,我朝正值太平盛世,更宜与民生息,实盛世之政,若因此捕风捉影之事屡增军务耗费,又置中原万民于何地?我大盛国富民强,自然不费兵戈,万方来顺,方有大国气度。”
“国之基在疆安,我大盛疆土辽阔,边隅之民亦是百姓,又岂能轻慢?”
又有主张防务的大臣起身驳斥。
言语交错中,朝堂隐隐传来火药味,此时,立于虎皮案后的大公主李明岚袍袖微扬,声音不高,
“父皇,儿臣不才,以为边疆事务并非军资多寡能解,兵事还要能扛鼎的将才处置,并不能靠一味敛财列谋之人。”
大公主这话倒是把朝中之人骂了一半儿,只她浑不在意,继续说道。
“黑小将军的话,确不知虚实,儿臣以为,不如遣可托之人赶赴北境亲身查问,若确有险情,也好及时处置。”
一言甫落,如投石入湖,朝中各执一词。
陆钊站在原地,目光微敛,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在盘算。
李明岚是在为谁铺路,还是在试探?
他注意到,立于下首的陆柔神色微凝,本就在争议之间显得格格不入的她,此刻清晰地流出几分关切。
陆柔似是在朝议中听着了什么,但独属听政之人的掣肘,让她无法迈出一步。
李明岚并未忽略陆柔的神情变化,在众臣争执正酣之际,她蓦地转过眼眸,斜睨陆柔。
只一个几不可察的挑眉,却分明在无声示意:你发现了什么?
陆柔眉心微微一蹙,随后掩去波澜,垂首不语。
上首端坐的帝王若有所思,却未阻止此番争论,待众臣议论渐歇,才沉沉开口。
“炳鸿,你皇姐刚才的见地倒是不凡,你这个监国的太子... ...怎么看?”
李修远神情平和,目光隐在冕旒之下,对众臣议论不置可否,却将目光投向身侧沉默的太子李炳鸿。
李炳鸿比李明岚年少两岁,性子温良中正,长身玉立,哪怕着一袭蟒袍,也有一股温润之气,他向座上帝王礼后站定,温声道。
“回父皇,儿臣以为,皇姐久在阵前,见识明白,所言有理。黑小将军亦是忠义之人,此请并不莽撞。”
“只是,此事干系重大,不可操之过急,还要等此前遣往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