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绵里藏针

    扬濯陡然焦急地叫道,“哎!你去哪?”

    李照转身急急往官署内走去,她要去找周仲成。m.qinyuanshu.cc门人不知去处,诺大的院子,朱红的高台,平直的廊庑,空无一人。檐下的风铃摇动,清脆空灵,余音不绝。她抬首望去,瞥见当空旭阳被厚厚的云层蒙去,像洇在生绢上的朱砂。

    她要去寻周朓叔父问清楚。母亲分明遣他暂代阳羡庶务,为何今日贼人闹事他却迟迟不肯出面,院内空无一人?

    左脚刚踩上堂前的阶梯,一阵凄厉的尖叫引她回顾。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李照缩回左脚,快步往门前奔去,却见一峨冠博带的青年男子站在马车旁,捂着右臂,怒目而视马车的方向。

    男子浓眉倒竖,怒目圆瞪,英俊的面孔扭曲狰狞。

    “来人啊,这人是个细作,捉起来交付县狱!”

    他扭头对一旁的侍从疾声厉色吩咐道。看起来要抓的是扬濯。

    李照认出了青年。他是庐江陆氏的公子,怎千里迢迢地从庐江郡到这儿来?但眼下最要紧的不是他。

    “阿续,住手!他是我的人!”

    李照急声截断。叫陆续的青年转头见是李照,登时转怒为喜,敛容整袖,对她盈盈一揖,温言笑道:“既是阿照的手下,我自当厚待,方才都是在下未能及时察明,这才唐突了这位身手了得的小兄弟。”

    陆续的眼风凌厉扫过跌坐于马车边的扬濯。扬濯一腿随意搭在车辕上,另一腿悬在半空中,舒缓地晃来晃去。他抬起下巴,微眯双眼,神色极为惬意。

    李照在二人之间匆匆扫了一眼,发现地上散落着几把飞刀,才觉事态不妙,皱眉问道:“方才出了什么事?”

    陆续眉梢抽了抽,侧目笑道:“在下可是一概不知呢,也不知是谁扔的飞刀,竟误伤了在下。伤了在下不要紧,可若是伤了阿照那便是......”

    陆续话音未落,面色一僵,转而捂着右臂呻吟,目光却始终钉在扬濯身上。李照登时便明白这两次突如其来的飞刀皆是扬濯指使人所放。心下立时疑窦丛生。

    她紧紧抓住扬濯的手臂,阴沉逼问道:“你为何要伤他?!”

    此次她已没有往日的耐心,目光也变得凶狠了许多。扬濯没有回答,李照只好转而求陆续派人救下被贼人追赶的刘豫。陆续立时不假思索派人前去追踪。

    此时神色泰然自若的扬濯忽地抓起她的另一只手,往他胸襟塞去。李照不明所以,方想将手缩回,凹凸不平的触感在她的掌心无比鲜明。

    围观的人群登时沸腾起来。

    “哎哟哟,真是有伤风化!”

    “呸!”

    “光天白日的......”

    李照恼羞成怒地推了他一把,这才将手抽回。她知道扬濯是在利用胸膛上的鞭痕来刺激她的惭愧。可光天白日,众目睽睽,这不是在丢她的脸吗?此处不宜久留。若是方才几幕被有心人瞧见了,那可真是后患无穷。

    她直截了当地将扬濯横抱起来,几乎是以蜷缩的姿态飞速逃走。陆续虽然不明就里,却也捏紧了拳头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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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位小兄弟可真是身手了得,不需亲自出马便能伤我右臂。嘶,劳烦医士下手轻些。”

    狭小的室内,陆续坐在枰上,敞露右臂,由医士为他清创。面孔严肃的医士拾起一旁的药酒,往伤口撒去。一股馥郁芳香在狭小的屋内弥散开。

    李照斜视躺在榻上的扬濯,神色凶恶。扬濯瞥了她一眼,懒洋洋地打哈欠,方欲转过身子却被李照按住。

    “老实交代,你为何伤人?”

    扬濯轻轻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道:“好好的我干嘛要伤他?”说罢目带轻蔑地望向陆续,慢悠悠地道,“也不知是谁家养出来的公子,上街见人就掐脖子。”

    陆续肩头耸了耸,激动地道:“下人偷了主家物件,还敢强词夺理!”他的身子向前倾,医士的药酒泼在了他的袍袖。约莫也是不耐烦了,医士摇摇头,将他拽了回来,警告道:“别乱动,这可是会留疤痕的!”

    陆续讪讪缩回去,恢复了原来的坐姿。

    李照一听扬濯偷了东西,火冒三丈,在扬濯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追问道:“你又偷我什么东西了?”扬濯面露苦楚,蜷缩起瑟瑟发抖的身子哽咽着道:“我什么时候偷你东西了?不过是你给我的那块帕子罢了。你赶紧拿回去,省得我还要被人栽赃陷害成鸡鸣狗盗之属!”

    扬濯从怀袖中掏出那一方绣着芍药的帕子朝李照劈头盖脸地掷去。

    李照小心翼翼地接住帕子,又细细地察看一遍确认没什么缺损后将它掖入胸襟,心中暗暗思忖:如此说来,应是陆续听到了官署前的动静特来寻她,无意间瞥见扬濯手上的帕子,便误以为扬濯联合贼人将她拐走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