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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情纯洁而罔薉兮

刻彻底僵直的,原子钟指到7点。

    这时春日阳光透过地平线照出来,健康的人们开始了新的一天,就像昨天早晨还叫他起床,拜托他一起看童年录像带的哥哥一样。沈抒遥断然拒绝,说他要赶着去一个麻醉学的年会。那时他还天真地以为世界上所有的疼痛都可以被吗啡量化。

    从那天起沈抒遥就垮掉了。日光凝固,没有风,人世间成了一个巨大的棺椁,他是里面的活死人。被钉死在那一串恶咒似的心音里,93次是一分钟,5580次拼成一小时。心跳33920下,一轮日升月落,庆祝又活过一天。

    沈抒遥找了几只陶瓮,大小渐次,形似编磬,注水三分至七分不等。放在枕边,侧着躺了下来,轻叩浊音如远雷,掌抚瓮口嗡鸣若暗涌,加快摹涨潮之势,细沙漏入空瓮簌簌作退潮语,苇管吹水纹呜咽似鲛人歌。

    他们兄弟曾在一艘游轮上相依为命,沈抒遥长到十四岁,才第一次将双脚实实在在地踏上陆地。也许这就是他至死都是住在象牙塔里没出来的孩子,毕生也没有与真实世界真正接轨的原因。仿佛灵魂中总有一片,永远地留在了茫茫大海之上。

    哥哥搂着他在船底狭小摇晃的房间时,耳听的就是这般大海的摇篮曲。

    沈抒遥快要自己把自己哄睡着了。

    就在这时,窗外一道黑影闪过。

    叩门声透着一股小心:“师妹,你睡了吗?”

    沈抒遥坐起身来。开门见是朱安麒,黑伞黑帽黑衣。

    朱安麒生就一副菩萨心肠。垂髫逢官府开仓济民,朱安麒尚不及桌子高,也冲在第一个帮忙施粥。及至束发,恻隐心愈炽。路遇鹑衣百结者,解佩相赠犹嫌不足,常除锦靴与贩夫,摘玉冠遗老乞。归家时通身只余素纱中衣,数九寒天赤足踏雪而行。故而担心小师妹感冒,想着来送些药。路上撞见尚药,问他这么晚找同学干什么去?朱安麒栗然答:揣摩周礼。旁边人嘻嘻,说怕不是找的女同学,揣摩的周公之礼吧?

    朱安麒这才想起男女之间有大防,讪讪然回家。但总放心不下,加急赶制夜行衣,再出发。

    沈抒遥接过食盒和药包,垂眸道谢,但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

    这时外头斋嬷嬷提着灯到处巡逻,手里擎的不知捣衣槌还是狼牙棒。

    下一秒就要被宿管阿姨发现夜访女生宿舍明天全校公示了,朱安麒一个闪身夺进来,后背紧贴在门上:“对不起,唐突了!她一走我马上走!”

    沈抒遥试着打开食盒。大脑怕是烧坏了,动作看着一卡一卡的。

    朱安麒从门上下来,先按压戗金龙纹盒子上的龙睛,再旋转龙尾三次,最后以玉签插入云纹缝隙,掀开盖,九个小盒搁在整块青玉挖的冰台上,蟹黄酥上撒了金箔,毕罗皮上粉亮的是波斯进贡的玫瑰盐晶。

    朱安麒不好意思道:“晚膳时见你进得少,仓促间只备得这些粗点,也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

    沈抒遥说:“我没有胃口,喝药就睡了。”

    “哦哦那你躺着,我来煎药吧。”

    朱安麒解了药包的如意扣,转身看到灶台就傻眼了。铜吊子搁在歪腿泥炉上直打晃,半天收获一罐半生不熟的黑水,苦气冲得他直躲。

    就在这会儿,及时雨来了。

    外头来人说:“我家公子给您送药来了。”

    斋嬷嬷跟来道:“哎呀                                                ,原来是褚大官人相中的小娘子!怎么不早吩咐一声呢?瞧瞧这事儿闹的……”

    朱安麒忙找地方藏起来,然而家徒四壁。

    还好沈抒遥对那仆从说:“放在窗下,你就可以走了。”

    仆从应了一声,依言离去。

    朱安麒高兴道:“大师兄真是雪中送炭!这折梅馆九蒸九晒的桂枝汤最是好了,你快趁热喝了吧,喝完肯定能舒服不少。”

    沈抒遥从壶中倒了一碗,端起来刚送到嘴边,手偏偏这时不听使唤地颤了几颤,药汁尽数泼在了地上。

    正要收拾,却连布都攥不住了。

    曾经的这双手,在婴儿蓝莓大小的心脏上穿针引线,显微镜下缝合0.2毫米血管时,能感知到比蛛丝更细微的张力变化。而此刻地上那点点滴滴的药渍,仿若一面面无情的镜子,清清楚楚地照出他的一无是处。

    朱安麒正全神贯注向外望风,回头见沈抒遥望着手掌心,卿若空游无所依。

    “咦,你喝了吗?”

    “不想喝了,”沈抒遥侧过脸,“没什么用。”

    “不喝怎么知道没用?”

    “回去吧,别过了我的病气。”沈抒遥声音带上了浓浓的倦怠。

    朱安麒着急:“我看着你把药喝了才安心呀!”

    “我不需要你关心,”沈抒遥转过脸来,“你是觉得你的关心所有人都需要,或者你又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