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起了眉头。
这人好生奇怪,莫名其妙对着她难过,又什么话都未曾讲便莫名其妙关心起她一个过路人穿何衣服了,身上暖不暖和了。
至于手炉——那可是富人们用的玩意,非金子一般的碳烧不得,有这钱她不如去买上几十斤不错的炭火与几件好棉衣,不比这有用么?
他果真是富贵人家不问世事的少爷吧?
见他似乎没有恶意,贺文茵揉着手下毛乎乎的脑袋温声道:
“公子若真是突发奇想想为我做些什么,便帮我买些肉给这猫吃,或是替它找个好人家罢?若是再做,反倒是给我添麻烦了。”
可听了这话,纵使已然冻得发白,他的手仍固执伸着:
“为何是添麻烦?”
贺文茵只好摇头道:
“自是因为我已定亲了。”
谁知听了这话,眼前人的脸色竟变天一般立刻低沉下来。
隔着帷帽的纱,她无法瞧清他的神色。只觉得这人周身似有一种瞧不见的泥潭正悄然漫出,要将她也拉进他的魂魄里去。
她听见他沉声问:“……是何人?”
这人怎么莫名其妙变问人家姑娘所嫁何人?贺文茵皱眉,只睁着那双漂亮极的眼睛不解看他,摇摇头:
“我不愿嫁的人。”
“那……若是有这样一个人。”
默默然收回手,谢澜一字一句地缓慢道着。
……无碍的。不过是再叫她认识一遍自己罢了。
他如此劝慰着自己,心蹦得近乎要从胸口溢出血来。
于是,小心翼翼地收起周身怒气,他斟酌着口吻,言语忽而变得恳切急促:
“他愿意将世上最好的尽数献至姑娘面前,愿意任姑娘去做你想做的一切事情,愿为你付出一切——”
越是说着,他的语气便越发近乎迫切,近乎带着一种不明不白的哀恸来:
“——你愿嫁给他吗?”
闻言,贺文茵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莫不是求爱不成,反倒遭喜欢的姑娘拒绝了,所以才在街边找姑娘说话,以取得一丝安慰吧?
她再次瞧了瞧那怪人。
对方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衣衫与手中的猫看,面上满是焦急地等着她的回话。
“若当真有这样一个人,我大抵愿意吧?”
最终她笑道。
在言语间,日头已然渐渐西沉至了京城西山的背后,天空变得逐渐昏暗起来。
但谢澜仍能清晰地看到她的脸——看她笑着,听她说的话,他的心近乎要激动地跳到嗓子眼去。
然而 ,贺文茵的下一句,便兜头浇了他刚跳起来的心一桶冰水,直给浇得半死不活了。
她的语气很轻:
“只是……我并不信这样一个人会活在世上便是了。”
瞧着活生生的自己,纵使谢澜已然料到几分个中缘由,仍怀着些微末的希冀,不可置信地问道:
“……为何?”
“公子会信世上存在这样一个女子,而非是在话本子里么?”
贺文茵矮身放下猫,只是笑笑。
“时候不早了,公子也早些回府吧,免得受凉才是。”
说完这句,她便带着月疏雨眠扭头离开了官道旁。
只是偏生吹来一阵风,将方才那人身上的松木香气带到了贺文茵鼻头,莫名叫她生出一种浑身都被拥抱着的错觉来。
但她回头看去时,谢澜仍是站在原处,只静静望着她的方向,身影给人种莫名的仓皇感。
……果真是个怪人啊。
她转身离开,如此默默念道。
……
许久之后,谢澜才回过神来。
他方才的举止和言语将一旁的随从都吓得不轻。但偏生国公爷平日里威严太过,他们又都不敢开口,只好在一旁候着。
谁知,尊贵的国公将将面无表情地回到马旁,手上便多了两只瘦条条的猫。
他径直将两团毛球递给一旁的随从,叫他们好生安置,方才看见了个眼熟的小太监。对方见他看过来忙不迭地跪地行起大礼,颤声叫道:
“奴才见过国公!”
谢澜沉着脸平平地扫他一眼:“陛下有事?”
“……听闻国公忽然回京,陛下便遣奴才来问问。”
那太监抖着身子回话,心中叫苦声连连。
他一早便来了这了,谁知齐国公失心疯一般在官道旁同人讲话,这叫他哪敢去问?
可偏偏陛下还要他立刻便回话给他,眼下瞧着天色已晚,自己定是要挨顿板子了。
谁知谢澜闻言,头也不回